是險惡。當時他們已經走得很深入了,她受了點傷,在等陸遠白的過程中餓死還是自己跑出來被神獸妖獸咬死之間,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至少後者聽上去有骨氣些,至少,拼搏過……
她花了近半年才從那冰天雪地中逃離,小命也去了大半。她稍作休整就直奔焱城,倆人事先說好,發生了什麼事,就去焱城的茶寮碰頭。
在這點上,兩人都很有默契地避開神族地域。
傅久久繼續數落,“我在茶寮裡給你留了信!四個月前!”
“嗯,我找到了。”
“什麼時候?”
“半個月前。”
傅久久有點氣虛,“那個茶寮地點好像是你告訴我的。”
“嗯。”陸遠白用力點頭,“所以我找到了。”
“……”傅久久虛弱地說不話來。
在經過再三努力仍未見到希望之後,傅久久終於暫時放棄了教育工作,轉而開始辨認方位。當年天妖大戰,青後瑞和捨身成仁,將妖族逼至地淵。從此地淵邊界都設有天族士兵。傅久久沒看見戍守邊界的天族,當然也不排除她趴在陸遠白背上睡著的時候錯過了,但她還是直覺此地仍在地淵範圍內。
手上的羅盤指標毫無章法地轉動,她制的羅盤只能記錄到訪過的地圖,現在的現象,毫不留情地告訴她,這是個她從未踏足的陌生地。
傅久久抓抓頭,有些煩躁。陸遠白趁機靠在樹下歪頭睡著了,少年白皙的臉頰上沾了些許汙泥,嘴唇微張,睫毛輕輕顫動,看上去憨厚可愛。傅久久撇撇嘴,在他身邊坐下,然後在他懷裡尋了個舒服的位置,也沉沉睡去。
傅久久醒來的時候,陸遠白眼睛正直直地看著前方,眸子是一貫的霧濛濛,不認識的人看到,一定會以為他患有眼疾。
“你什麼時候醒的?”傅久久揉揉眼睛,拿出水壺喝了一口水,覺得嘴裡舒服了些。
懷裡一空,有些涼,陸遠白揉揉肩膀,減去些許痠痛,他老老實實答,“三個時辰前。”
“你數一下數。”
“一,三……”
“好的,兩個時辰。”
最後兩人朝前方走。陸遠白在得知傅久久的困擾後,罕見地提出自己的建議——朝前走。理由是:天地是圓的。
傅久久竟然被說服了。
他們沒有目的地,走哪兒算哪兒,總歸是條路。
穿越這片樹林已是兩日後,再翻過一座山,傅久久在山腰上眺望,驚奇地發現前方竟有人煙。
“遠哥哥!過來!”
陸遠白懷裡揣著新鮮的果子,一臉茫然。
“我們先去那兒問路。”
陸遠白點點頭。對於傅久久,他向來言聽計從。
有了目的地,腳程也快了不少,不過半日,已看見村落。
一條河圍過大半個村落,十分符合人族定居的習慣。傅久久和陸遠白從焱城跑到這兒,近半個月沒有洗澡。傅久久身上難受得厲害,便跳到河裡清洗身子。陸遠白則背靠在河邊的榕樹下,為她把風。
河水清涼,適應最初的冰涼後,很是舒服。傅久久一點一點地搓去汙泥,面孔一點一點的白皙,直至恢復成北極之地冰雪的顏色。她沒有帶皂角,便用仙靈呼喚榕樹樹葉裡的精靈。點點綠光似螢火蟲,輕柔地包裹住她的頭髮。然後,一具屍體從上游飄下來……
傅久久掬著水正準備往身上撒的手僵在空中。
“怎麼了?”沒聽到水聲,陸遠白問道。
“……”傅久久不知如何形容這詭異的一幕。
還沒等她回答,陸遠白突然衝出來,傅久久正準備上岸,此時正好對著他,坦誠相見。
目光與他交錯的剎那,傅久久內心的震驚、尷尬、無措直接將她石化當場。
陸遠白飛快朝下游奔去。當他回到岸上的時候,傅久久已經換好衣服,坐在那裡閉目養神,或者說,平心靜氣。陸遠白不知是跑了一趟熱的還是怎的,臉有些發紅。
傅久久沒有看他的眼睛,而是盯著他的鞋,指著他懷裡的人道,“你把他撈上來做什麼?”
“我聽到第二個人的呼吸聲。”陸遠白將人放在地上,“我以為他偷看你。”
傅久久實在不想再繼續“看”與“不看”的話題,便開始打量地上的男子。這是個人族男子,相貌清秀,嘴唇發白,浸了水的身子溼漉漉的,沾了好些稀泥。他背上揹著竹簍,砍的柴都被水流沖走了,只有幾根粗短的卡在簍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