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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江左岸,有一先生亂彈琴。
風神秀甫一飛出飲仙闕,便看到對岸一座亭樓之處,一道白色人影撫著一張古樸的琴。他的眼力勁兒是極好的,那人一眼看去年紀不過二十五六,峨眉挺秀,鬢如刀裁,身上披著一件雪白的織錦長袍,烏髮用一根銀色絲帶隨意綁著,讓人看著舒服至極。白皙的手指撥弄著琴絃,令人不由沉醉其中。若非他眉宇之間帶著三分鬱郁之色,風神秀便要把心目中第一美男子的稱號相贈了。
叮咚作響的古琴依舊發出美妙的音樂,風神秀已懷抱著美酒緩緩降落在曲江邊一艘無人的小舟上。
微微江風,將額前幾縷長髮吹過臉頰,襯托出幾分瀟灑風流,他仰靠著長蒿,美酒如雨一般,滴滴落入口中,而與此同時,那小舟竟以一種緩慢而穩定的速度駛向琴聲所起的亭樓。
“吾輩好美酒,十年遊楚川。”
“江左三秋夜,浩蕩幾時還?”
對酒當歌,風神秀豪情頓生,像那縱橫大江之上的漁家一般,飲酒高歌著。隨著這高遠的歌聲跌宕,左岸的琴音也起伏不定。
“飲歌笑漠北,挑劍指天南。”
歌至此處,煙波縹緲的曲江彷彿注入一股全新的力量,伴隨著酒香,琴音,猶若天外盛景,飲仙闕的眾人不知是在看,在聽,亦或是在聞,似乎已經完全融入於這令人如痴如醉的風景之中。
撫琴男子琴絃微震,嘴角忽然浮出一道未名微笑。
“問道江湖遠,亭前一孤帆。”
“妙極,”風神秀眼神清亮,看那男子的眸光火熱,一抹嘴邊殘留酒漬,大聲問道:“你與顧朝雨是什麼關係?”
“給我一罈酒,我便告訴你。”男子緩緩回答道。
風神秀聞言不禁緊緊捂著手中的酒,一臉難色:“你說的莫非是這壇酒?”
男子揶揄道:“這酒莫非是你的命?”
風神秀道:“這酒雖不是我的命,卻也相差不遠了。”
男子忽然笑了笑,目光看向遠處,輕聲道:“劍雨,踏浪歌。”
一句話入耳,風神秀眼角不禁一跳。
這只不過是簡單的五個字,兩個詞語,甚至不能算作一句話。
卻也代表了一個人,一個白衣人。
更是一柄劍。
聽春雨。
然而此刻是秋天。
秋意未深。
秋雨未至。
故而,有劍從水中來。
風神秀看到了那個人,也看到了那柄劍。他不禁笑了笑,也不禁放開了手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