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別離豈非是在求死?
但在這一刻,風雪中一聲悠揚快樂的笛衝破了一切。
那不知源於愛,還是源於友情。但笛聲響起之剎那,陸別離就清醒了。
他清醒地看到眼前的女人。她的眼,她的人,她的心。
他露出釋然地微笑。
“也許,死在你手才是我的歸宿!”
洛輕煙已愣住了,這一時刻她才恍然發覺,陸別離的劍根本沒有絲毫殺意,他根本不想與她為敵。
但又不得不與她相對。所以,他只好一死。
這一招,是連溫飛卿也想不到的。
洛輕煙的雙眸已朦朧,然而下一刻,她的神情忽然有些古怪。
因為陸別離倒在她懷中的那一刻,溫飛卿已點中了她身上的要穴。
“我終究沒有猜錯。”溫飛卿低聲嘆息,他看著洛輕煙與陸別離,“別離兄可以為你而死,你卻不會真要殺了他。而這,也是我不如別離兄的地方。”
“也許這才是把你留住的最好法子。”
溫飛卿已風雪中走遠了,他的身影雖然依舊儒雅,但卻分明透著誰都能感覺到的寂寞。
十年守候,終究敗給了十年相思麼?
不,不是。溫飛卿的心中在問自己,也在回答自己。
感情總是莫名其妙的,人又怎麼分得清。
但這一刻,他終於可以放下。
失去與得到,有時候又有什麼分別?
人活一世,又真正需要什麼?
他至少已在她的身邊守了十年,愛了十年,他還有什麼不滿足?
他早該滿足了。
所以他分明又有些輕快了。
陸別離呢?
別離的人,終於相聚。
他終於沒有再別離。
在以後的江湖裡,再沒有人聽見過劍痴陸別離的訊息,也沒有人再見過幽夢樓主洛輕煙了。他們就好像空中這一縷飛雪,漸漸消融在這人世間。
洛輕煙又有什麼辦法?
愛她的人,她愛的人,一個在她的身邊,可以為她死,可以為她活,另一個,可以放棄,也可以走的遠遠的。
她是不是也該滿足了?
在這一刻,她好像有些體會到昔年洛水邊上洛神的心境,她終於又笑了一笑。
陸別離也笑。
然後,他們就消失了。
雪在飛著,溫飛卿也在輕輕地走。
不知何時,耳中有鈴聲,鼻子裡又聞到了一陣淡淡的酒香味。
他的眼裡,終於出現了三個人。
風神秀,葉忘情,陸葳蕤。
他們三個就在這裡等著他。
連山先生呢?
溫飛卿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但看風神秀的淡然神色,他就明白,他們的計劃並沒有失敗。
所以他又點了點頭,然後他又走了。
陸葳蕤先是一愣,然後她就開始笑了,她本還想問一問陸別離和洛輕煙的訊息,但這一刻,她已知道,她根本就不必去問。
無論他們兩個的結局是什麼,都已不重要。因為,不管對於溫飛卿,陸別離,亦或是洛輕煙,都已得到了心中的答案。
風中有雪,雪中有人。
葉忘情忽然也開始走。
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還有結束。
他還有一個敵人!
最大的敵人!
風神秀和陸葳蕤又何嘗不知道呢?
但他們還是情願笑一笑,等一等,至少溫飛卿帶來的答案並不壞。
他們總也希望,像溫飛卿和陸別離這樣的江湖人,有個好的結局。
但他們也終於是要走的。
地宮裡的寶藏還在,爭鬥也還在。
蕭八絕還在。
他們又有什麼時間去多想,多等。
葉忘情一走,他們也走。
鈴聲又響了起來。這一次,已完全是歡快了。
這聲音漸漸傳出,傳得很遠。
地宮深處,一座橫橋上,兩個人坐著。
這兩個人在飲酒。
其中一個人的打扮,陸葳蕤最為清楚。就在不久之前,她剛好假扮了這個人。
此人,就是一代俠刀——古天青。他溫酒的姿勢,與陸葳蕤溫酒的姿勢有九成九相似,不得不說,後者的易容術已是天下無雙了。
就連連山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