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城澄,見她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這才暫且放下心來。
明晃晃的日光之下,珍妃頭上的點翠鳳頭步搖熠熠生輝,散發著燦爛奪目的光芒:“今日花朝佳節,宮中舉行家宴,大家不必拘著,玩得盡興才好。缺了短了什麼,儘管同本宮言語。本宮不比良妃姐姐那麼有經驗,頭一回操持這樣的宴會,要是哪裡做得不周到,還望諸位海涵。”
今日皇帝撇下良妃,帶了妍嬪與宗親同遊,良妃心裡本來就不痛快,這會兒被珍妃一刺,更是臉色一白,當即便忍不住回嘴:“珍妃妹妹說笑了,這宮裡宮外誰人不知,前幾日寧嬪妹妹惹惱了你,當場就被你抽了個大嘴巴。妹妹說說看,現在誰還敢說你的不是啊?”
本來寧嬪被珍妃掌摑這件事,城澄這些宮外的命婦們都並不知情。可良妃這會兒這麼一說,眾人是想裝不知道都難了。寧嬪的臉色當即難堪起來,珍妃也頗有幾分下不來臺。可偏生在眾目睽睽之下,珍妃就是脾氣再爆,也不好當場和良妃翻臉,只得涼涼地刺回去:“姐姐說的這是哪裡的話,不說旁人,您可是皇上欽點的暫理後宮之人,雖說不是皇后,但到底比咱們這些人都能耐不是。只是也不知道今兒個是怎麼了,伴駕的是妍嬪,主持宴會的卻是妹妹,嘖嘖……”
說完她也不給良妃再還嘴的機會,舉杯笑道:“哎呀哎呀,瞧我,怎麼好讓大家乾坐著呢,快開席吧!等吃好喝好了,咱們就去御花園‘賞紅’。”
良妃被她臊得臉都沒地方擱了,才開席沒多久,就氣呼呼地要走,被莊太妃給按住了。莊太妃也姓傅,是良妃的親姑姑,也是雲舒的婆婆。太后不在,她就是這裡最大的長輩:“回去坐著。”
“姑姑!”良妃任性起來,也是個不管不顧的性子。
“你想叫孟城澄看笑話麼?”莊太妃淡淡地說。
良妃神色一凜,下意識地向城澄看去,就見城澄心不在焉地坐在那裡,正在用勺子攪弄著碗裡的春菜粥。
花朝節這天,向來有吃春菜粥的習慣。粥裡面加了雪菜和小辣椒,熬得濃稠而誘人。城澄早上沒吃什麼,這會兒卻仍是全無胃口。直到察覺到傅雲歸的視線,她才停止了手中無意識的動作,佯作平靜地喝酒吃菜。
傅雲舒怕她吃多了酒,一會兒再失態,就趁人不注意順走了城澄的酒壺,只給她留下先前那一杯茶。城澄輕輕瞪她一眼,卻也知道好友是為了自己好。的確,現在她雖貴為親王妃,但遠遠還沒有到了能在宮中橫行的地步。無論是為了女兒還是自己,她都不能輕易走錯一步。
想想剛才看到的珍妃和良妃爭鋒相對的樣子,城澄就慶幸自己當初沒有跟了裴啟紹。後宮是什麼樣的地方?這裡充斥著陰謀和詭計,爭寵與算計。就她這樣的性子,進來幾天就得沒命。
只願昭祉別隨了她,多像榮王一些才好。不然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還真不知該如何生存下去。
要說起來,城澄和良妃是老相識了。不過大名鼎鼎的珍妃,她卻還是頭一回見。
珍妃和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樣,一雙柳葉眉,配上含情脈脈的眼,光看那張楚楚動人的臉,還真看不出一絲驕縱。但就像世人皆說良妃賢德一樣,珍妃跋扈的名聲在外,容易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如今見到本人,方知這世上所謂的好人不一定就有多純善,所謂的壞人也不一定就那麼討人厭。
酒席散了,眾人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各色彩紙和絲帶,一同往御花園走去。傅雲舒被良妃叫走,城澄落了單,就一個人拿著五彩的綢帶系在面前的花枝上。
“您就是榮王妃吧?”
一個明快的聲音突然在耳旁響起,城澄打眼看去,正是珍妃。
城澄手上動作一頓,微微一笑:“是啊。見過珍妃娘娘。”
“王妃不必客氣,若論起來,咱們還是兩姨姐妹。”她抓起一根城澄綁好的櫻色絲帶,誇讚道:“王妃的眼光真好,一會兒評魁首,本宮一定要投你一票。”
如今是百花將開未開的季節,宮裡特意留了些光禿禿的花樹,供主子們在花朝節這一天裝扮。女眷們憑自己的喜好裝飾花樹,搭配最為漂亮者優勝。
城澄已經不是小姑娘了,沒有在這種事情上爭強好勝的*:“多謝娘娘好意,城澄不過是胡亂綁些絲帶罷了,實在是愧不敢當。”
“王妃是有心事吧?”珍妃眨眨眼,“我知道,你想見七公主。”
城澄被她說中心事,鼻尖兒不由湧上一陣酸意,好不容易才強行壓了下去。只是手中的動作不自覺地放慢,心神儼然已經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