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間,行霈在嗑瓜子,等她說完,他就把攢的瓜子仁兒一股腦兒地吞掉,又喝些茶水順過去。臺上的說書人,操著濃郁的河間口音,賣力地講演。各人有個人的愁,她為孩子的事情操心,不知還有人在為溫飽發愁。但不管是什麼苦什麼難,總歸都還是有活法的。
他拍拍她的肩膀,勸道:“千種不好走的路,總有叫人的舒服走法。你還年輕,趁早和榮王再抱兩個。至於嘆氣的話,以後就別再跟人前說了。知道的,體諒。不知道的,比如刑部葉何主事他婆姨,遲早要弄的滿城風雨。”
城澄沉默,一句話都不想說。她覺得憋屈,別人也就罷了,這些話,連跟他也不能說了麼?
“我知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啊。可是你知道的吧,我這個人最大的問題,就是——識人不清。”
她把太多人當成好人,知心人,情投意合的人。可能有的時候,感情來的太快,升溫的太快,真的會衝昏人的頭腦。可怕的不是錯,而是一錯再錯,明知道自己在犯錯,還是要錯個徹底,不能回頭。
他不知如何接話,就說:“你先喝茶,不然涼了,就不好喝,喝不出味兒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風正颯颯的,直朝他的臉上撲。行霈不躲,也不迎,任秋風來過,了無痕跡。
她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然後起身說:“不喝了,宵禁將至,我該回家。”
行霈點點頭,沒有挽留。因為他知道,留不住了。
☆、第59章 敏感
第五十九章敏感
縱然是有千般不捨,萬般不願,月底的時候,裴啟旬還是親自將城澄送出了京。再往前便是城門,他身為親王,又是朝廷命官,無詔不可私自出京,只能送到這裡。
城澄攔住他,好笑地說道:“行啦,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別送了。你放心,我會按時讓人給你送信的。”
“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他猶豫一瞬,還是又問了一遍,“你確定一個丫頭也不帶麼?”
“我確定。”她略為不耐地說:“她們都沒出過遠門,帶上反倒是累贅。要是有什麼需要,讓雲舒身邊的落葵幫個忙就好了。”
他拗不過她,只得摸摸她的頭髮,不捨地道:“去吧。”
城澄點點頭,轉頭就走。留下裴啟旬站在原地,看著她興沖沖的背影,萬般無奈。
好在她還不算太沒良心,馬車駛出之後,還知道掀起簾子衝他擺擺手。裴啟旬便這般目視著她,直到馬車消失在視線盡頭。
奕郡王在一旁笑道:“久聞大皇兄與皇嫂伉儷情深,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裴啟旬笑了笑,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你我王妃都不在府中,這幾個月也好專注於京郊駐軍調防之事。”
見他提起正事,裴啟霖忙肅色道:“大皇兄說的是,啟霖定竭力配合皇兄。”
他們這邊氣氛莊嚴,城澄和雲舒這邊卻是輕鬆至極。
早在兩人都還沒出嫁的時候,她們就約好要一起賞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看遍天下美人,喝遍天下美酒。結果後來,雲舒嫁人,生子,城澄嫁人,生子,這件事兒便一直耽擱了下來。直到最近,日子終於安定下來,兩人便分別同家主交待過了,收拾好行李,只帶一二下人,出了京城,一路直奔甘肅。
馬車出城之後,城澄掀起簾子,看著外面不斷倒退的風景,不由笑道:“出城了!真好!”
雲舒卻沒心情看風景,她沒有城澄這麼開心。最近有個女人帶著孩子找上了奕郡王府,總讓她心裡覺得不安。她為這事鬧過兩次,有回甚至差點砸了奕王的書房,兩人直到今天還鬧著彆扭,剛才都沒怎麼說話。
雲舒依舊目視著城澄,心裡默默羨慕著她的心寬。昭祉被皇帝抱進宮,她本來還擔心城澄會一直消沉下去,沒想到她還是如未嫁時那樣活潑爛漫。
雲舒學著她掀開另一邊簾子,外頭的景緻確實不錯。大概紅牆琉璃瓦看得久了,一點青山都是美的吧。“是啊,終於可以好好放鬆一下了。”
初聽雲舒的話,似乎沒有與自己有同樣的喜悅。城澄仔細一品,那終於二字,似乎顯露出幾分無奈。她收回視線,回頭看她,關切道:“怎麼,最近很累嗎?”城澄最近都在忙著收拾行裝,裴啟旬也格外得纏人,她都沒時間去找雲舒好好地說說話了。
雲舒苦笑一聲:“昭祉不在你身邊,你自然不會知道。”話一說出口雲舒就發現自己失言,可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怎麼都收不回來。她低著頭,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