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腳的地方,村支書帶著他們找好住處,一行人這才安頓下來,先休整一晚,明天再開始工作。
方君被安排在一個老婆婆家,老婆婆老伴死的早,兒子和兒媳婦外出打工就沒再回來,生了個女兒丟在家裡,給老媽照顧著,可是這一老一小,老的不能依靠,小的不能管事,看著怪可憐的。
老婆婆跟方君說這些時,方君注意到她總是在摳手,像是控制不住一樣,方君帶上手套走到她面前,“阿婆,你這手是怎麼回事啊?很癢嗎?”
紅彤彤的一片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疙瘩,有的地方抓得狠了,甚至有感染化膿的趨勢。
老婆婆耳朵有點背,方君不由提高聲音又問了一遍,老婆婆這才擼起袖子給她看,方君頓時大抽一口氣。
她以為只是手上有,卻不想整個胳膊上全都是。
面板科她不懂,不過隨行的王醫生就是面板科的,可以讓她來看看。
替老婆婆仔細檢查完身體,發現老年人身體到了某個階段後,就不受控制地走滑坡路,這是醫療沒法控制的,唯一能做得就是在病情惡化時減輕他們的痛苦。
方君輕抿嘴唇,跟老婆婆聊了一會天,就回到自己的房間,這間屋子其實不能稱之為房間,方君掃了一眼用木板勉強拼湊的牆壁,開始動手整理行李箱。
好在沒帶多少東西,將自備的床單被套鋪好後,結結實實地躺了下來,身下的硬板床讓她想起她在古樓的房子是多麼的舒適。
透過薄膜窗紙朝外看去,青翠的山綿延不斷,一座座起伏的高山背後,是更高更遠的山峰,一眼望不到盡頭。
而困在這山裡的人,並不知道外面是怎樣的世界。
方君不由起身,走到窗戶前。
身後傳來開門的吱呀聲,方君扭頭,看見門後探出一個小腦袋,賊溜溜的眼睛對上她時,怔了一秒後,又立刻縮了回去。
方君不覺好笑,她知道那孩子對她很好奇,只是這會兒沒混熟不敢上前搭話,於是她率先開口:“是不是叫圓圓?”
小腦袋又冒了出來,一對小扇子忽閃忽閃。
“圓圓今年多大了,可以告訴阿姨嗎?”方君自認不是一個會哄人的人,只是這會兒看著那雙乾淨的眸子,心間一軟,言語也不由溫軟了幾分。
“…五。。歲…”聲音有些小,不過能開口,方君已經很高興了。
她立刻開啟箱子,將先前準備的巧克力抓了一大捧出來,“這些糖拿去吃吧!”
圓圓咬著手指怯生生地看著她,又看看她手裡的糖,就在方君以為她會掉頭就跑時,一雙小手顫巍巍地朝她伸來。
方君眼眶酸澀,突然不敢看向朝她伸來的小手。小手抓不滿糖果,糖果弄的撒了一地,方君蹲下身子,準備幫她撿起來,卻發現一隻小手先她一步,三下兩下便將地上的糖果拾了起來,速度快地彷彿生怕那糖果自己會長翅膀飛走。
方君怔住間,面前早已沒有小女孩的身影,朝門口看去時,只看到小女孩乾淨的襯衫衣角,和那飛揚起來,快要甩上天際的馬尾。
那般的活潑快樂。
☆、13。 被困
“方醫生。”
次日,王醫生剛看完老婆婆回來,見大院裡方君正給一群老人查體,老人們每人一把木椅在空地裡候著,不吵不鬧。方君看完這個,又接著看下一個,全程都沒見她停下來喘口氣兒。
大雨過後的深山,有種沉靜的美好,就連陽光都顯得格外靜雅。
聽見王醫生喊她,方君抬頭微微一笑,又接著手上的活兒,她目光沉靜,清秀的眉眼沒有半分不耐,扣得一絲不苟的白大褂在陽光下纖塵不染,方君是王醫生見過最認真的人,尤其是她做事兒時,你會不自覺覺得站在她身邊都是一種打擾。
王醫生愣了好一會兒,見方君正費力地攙扶一個老人站起,她立刻上前搭了一把手。
“下雨後山路更不好出行,物資困在外邊進不來,有些診療專案沒有器材又無法施展,老馬現在愁得頭都大了。”老馬就是那個馬主任,他現在正在聯絡人怎麼把醫療裝置運進來。
這位大爺不知是不是緊張的原因,血壓有點高,方君讓他休息一會兒再測量。她轉頭,一縷髮絲正好劃過側臉,“怕是不好請人。”這裡地處偏僻,山路難行,車子是沒法進來了,這會找人怕是也不好找。方君猶記得他們第一天進山時,那是硬生生走了一整天,才趕在天黑前到達村莊。
翻不完的山頭,爬不完的陡坡,更別說山路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