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都止不住地在向外流著。
心裡彷彿破了一道口子一般,將那些年沒有流乾的眼淚都釋放了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誰在哭,又是為什麼要哭。只是想到今天蕭厲風做的一切,眼淚便不由自主掉了下來。
伸手捂著嘴鼻,失神落魄地走出臨港大廈的大門。寒冷刺骨的風如刀鋒一般,割在身上,讓整個人頓時清醒不少。
微微打了個激靈,蘇淺夏抬眸望向外面,才發現自己又沒有能去的地方了。
手機和錢包都沒有帶,蕭厲風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她自然是不能再回兩人舊時住的公寓取了。
蘇淺夏不得不再度意識到那個殘忍又冷酷的事實——她,是一個沒有家的孤兒。
那種如浮萍一般無根無垠的感覺,會讓人生出一股幾乎市絕望的惶恐和蒼涼,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自唇角扯出一抹慘淡的笑容,蘇淺夏緩緩抬步,正欲往外。
一輛黑色轎車突然自雨中疾行而來,隨著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在她左側十多米開外停下。蘇淺夏怔怔看著那輛奧迪車,目光移到那熟悉的車牌號,面色有些動容。
張鋮豪一邊和林初浩打著電話確認蘇淺夏的具體位置,一邊從車內匆匆下來。他的眉宇緊鎖著,臉上表情凝肅異常,配上一身濃重的黑色西裝,越發顯得冷峻嚴酷。
匆匆掛了手機,正要走入大廳,目光卻意外掃到角落那抹瘦小纖細的身影。張鋮豪分明已經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卻在進入大廳的最後一刻,停住了腳步。
猛然轉過頭,再次望向那個方向,在看清那張熟悉的臉龐後,張鋮豪眼中閃過一抹似是失而復得的喜悅。
蘇淺夏淚痕猶在,定定望著不遠處那抹挺拔頎長的身影。他目光中深情,還有那一瞬間綻放出的喜悅與驚喜盡數落入她的眼簾。
來不及去想太多,亦不想再去想太多,蘇淺夏突然便朝那抹高大的身軀狂奔而去。
張鋮豪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又迅速被一抹溫軟所替代。雋冷的面容因唇角勾起的那抹淡笑而微微柔和,如初春雪中綻放的第一支花蕊,靜謐馥香。
緩緩張開手,張鋮豪將飛奔而來的蘇淺夏緊緊抱入了懷中。
一天一夜的煎熬,在這一刻終於歸為平靜。緊緊抱著懷中纖細的人兒,張鋮豪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自昨晚在張家大宅得知蘇淺夏流產的事實後,張鋮豪幾乎徹夜未眠。今天一整天,又都在H市四處奔波,尋找她,不為別的,只求能夠儘早地看到她。
一想到自己愛的女人獨自經歷了那種傷害和痛苦,張鋮豪就忍不住的自責和心痛。
“張鋮豪,回家好嗎?”蘇淺夏一邊哭泣著,一邊啞聲道。
輕柔溫順的聲音,帶著疲憊和哀求,透著一股深深的信任,猶如在外面玩累了的孩子,抱著父親要求回家。
張鋮豪抱著她腰間的手又緊了緊,在她墨髮間落下一個溫柔的吻。沉聲道:“好,我們回家。”
彎腰將她橫抱而起,張鋮豪把她放入副駕駛座,替她繫好安全帶,便開著車離開了。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張鋮豪斷斷續續接了好幾通電話。其中一通是唐秋玲的。聽說蘇淺夏找到了,她一顆懸了半天的心總算放下了。本來還想和蘇淺夏說幾句,卻被張鋮豪拒絕了。
車子開到望都新城,張鋮豪依舊將她抱下車。蘇淺夏也沒有拒絕,只是攬著他的脖子,靜靜靠在他胸口,閉目不語。
開啟公寓門,張鋮豪將她放在沙發上。蹲下身體,一邊替她攏了攏有些凌亂的頭髮,一邊觀察著她的表情。
“餓不餓,我讓人送飯過來?”
蘇淺夏微微點頭,“我想吃懷石的壽司。”
張鋮豪聽她還是有食慾是東西的,心中不由放心不少,指腹擦過臉頰上的淚痕,起唇道:“好。你先去洗澡,出來了就有壽司吃了。”
蘇淺夏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正巧林初浩氣喘吁吁地將壽司送了過來。
再次見到蘇淺夏,林初浩心情大好,和她問了聲好,也不願做電燈泡,一溜煙跑了。
壽司都是要師傅現做的,為了節省時間,林初浩直接花雙倍價錢將送到其他桌客人的壽司截殺了,這才能夠順利完成任務。
以往,林初浩總是覺得,那種千金買笑的做法實在是值得鄙視,但此時此刻,他卻覺得這錢花得太值得了。只要蘇淺夏能夠回來,只要老闆能把她哄開心,他們這些賣苦力人兒的日子才能好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