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嚴厲的訓斥,對父親唯一有些緩和記憶的就是那日在家裡他將銀行卡遞到自己手中時臉上的表情。
小時候學習朱自清的《背影》,她並沒有多大感覺,到這一刻,才想起,好像自己從沒有在意過父親的背影,即使他一直都是站在自己面前擋著那些風雨的。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有些混蛋,竟然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裡對自己的父親都停留在那樣一個模糊的介面上。
顧承軒說要相信他,而現在,除了選擇相信,她也別無辦法。一想到顧承軒的臉,寧檬又開始覺得慶幸起來,至少,現在,不是一個人,至少,有了一個依靠……
顧承軒將電話撥到了顧長新那裡,後者聽了之後,略微一沉吟,說:“這事兒看來也只是有人遞交了舉報信到省裡,不然以老爺子曾經的威望,在市裡是基本不會有人敢動寧家的。”
“要是在省裡的話,你沒有聽到一點風聲嗎?”
“反貪那邊做事一向是不經過我們這邊的……新上任的反貪局局長不是本地人,應該不是很清楚寧家的情況,而且很顯然,舉報的人既然會不透過市裡這道程式,肯定對寧家的底細是十分了解的,我們和寧家的關係是眾所周知的,那邊防著我也是自然的……”
“那麼,有辦法麼?”
“我會適當地利用一些人脈的,只是……如果……老寧他真的做了,那麼……承軒,你應該知道顧家的立場和做法的。”
“爸……”顧承軒心裡一驚,卻也覺得顧長新說的不無道理,顧家向來講究廉潔清正,如果寧智文真是受了賄,那麼顧家絕不會因為親家關係偏袒的,念及此,他按了按太陽穴表明了自己的觀點,“不管結果是什麼,我希望你們不要對小九有任何的成見,不管怎樣,她始終都是我的妻子。”
“那是自然!”
得到這個保證之後,顧承軒才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掛了電話,趕到了食堂,剛一進大門,就見她坐在那裡發呆。先去打好了早餐,他才走到她對面坐下。
“什麼都不要想,先吃早餐。”顧承軒將早餐推到她的面前,“這會兒剛開始做早餐,好多還沒出鍋,你先將就一下,等會兒路上我再去給你買。”
“嗯。”寧檬乖巧地應著,拿起了饅頭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顧承軒吃飯的速度比她要快,他吃完擦著嘴角的時候,她才剛吃了一半,他也不急著催,只是耐心地看著她喝粥,緩緩地說著,像是最平常的聊天一般:“先不要慌,我等會兒去請假,看能不能陪你回家,要實在不行,我送你到家了再回來。”
“嗯,”寧檬點頭,隔了好半響,才抬頭,問,“我爸爸會沒事的吧?”
顧承軒見到她眼底那近乎祈求的期盼,一絲心疼漫過心臟的最頂端,伸出手隔著桌子摸了摸她的頭髮,帶著寬慰的笑:“不要怕……我養你……”
“我不想讓你養我……”寧檬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啪嗒著大顆大顆地掉在桌子上,“我想要爸爸養我……”
顧承軒嘆息了一聲,用手背抹掉她臉上的淚珠,不置一詞。
“顧承軒,你們家是不是很有勢力?”寧檬攪著碗裡的粥,有些漫不經心地問。
“嗯,我已經給我爸說了。”顧承軒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接著說,“你先吃著,我去辦公室找大隊長請假。”
“嗯。”
顧承軒沒有說明具體的原因,只是說寧家那邊出了點事,要陪寧檬回去。易大隊長吐出了一個菸圈,有些不滿地說:“你最近請假倒是挺多的。”
“這不沒辦法麼?”他無奈地苦笑,“老易,你跟嫂子結婚之後會不會覺得自己有點窩囊?”
“什麼鬼玩意兒?”易大隊長危險地眯起了眼睛反問。
顧承軒聳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有些疲倦地按著眉心:“給不了她的實在是太多了,隨軍是她自己提出來的,這地方有多偏?進城買個東西還得走幾個小時的山路,現在她爸出了事,我卻沒有一點辦法,她說她只想要她爸養她的時候,我就覺得特難受。”
“顧承軒,最近情緒不太對啊,應該調節一下了!”易大隊長掐滅菸頭拍了拍他的肩,“吃老丈人的醋?”
顧承軒的眼神有些睏倦又有些挫敗,閉了閉眼,再睜開,又恢復了往日的凌厲:“趕緊給我批了,有事兒的話我隨時回來。”
“果然是有了媳婦兒就把她當做整個世界了……”易大隊長咬牙切齒地準了假。
作者有話要說:好睏啊……從明天開始,每天恢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