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扯了起來,大聲呼喊著,“小念!小念!你醒醒!醒醒,小念!”
他望著時光念那被燒了半邊的臉頰,心痛不已。
時光念艱難地睜開眼睛,忍不住劇烈咳嗽。
他毫不猶豫地將捂在自己嘴巴上的那溼圍巾壓在時光念的嘴巴和鼻子上,單手拽著她站起來,就想往外跑。
但裡面的火勢實在太旺了,四周都是嗆人的黑煙,他剛走了兩步,就覺得呼吸困難,一咳嗽,更是吸入了好幾口臭燻燻的燒焦味。
好不容易看到了大門,頭頂上一直噼裡啪啦響個不停的牆紙忽然掉了下來。
他像是提前感應到危險般,抬頭望著那掉下來帶火的牆紙,猛地將時光念往外推了一把,隨即雙手護住自己的頭。
那牆紙掉落在他手臂上,瞬間將他燒了起來。
時光念覺得自己的左臉和後腦勺,以及後背都在一抽一抽地疼著。等她重新從地上爬起來,轉過身,便看到了,被困在大火中央的簡錦豪。
就在這時,本應該堅固不催的木門,轟然往簡錦豪的方向倒去。
“小心!”
簡錦豪聽言,慌忙後退了一步。
雖然人沒有被大門砸到,但那歪斜在玄關處的木門卻擋住了簡錦豪的去路。
“小豪!”時光念抓著那圍巾,哭喊著想往裡面衝。卻被往外滲出的火焰逼得往後退,“啊——”
簡錦豪一邊胡亂地拍著自己的手臂,想要拍滅那火焰,一邊對著外面大叫著,“小念,快跑。去打電話求救,不要再進來!快跑!”
時光念頓了兩秒,艱難地爬起來,往樓下跑去。
在快跑到鐵門的時候,一個不小心,被旁邊的樹藤絆倒,整個人摔倒在地,頭直接往鐵門上撞了過去。
腦袋一片漆黑,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時光念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很漫長的夢。
夢裡,她死了。她的意識找不到她的身軀,飄飄蕩蕩的,一直找不到該去的方向。
直到有一天,她在一個教堂裡,遇到了位美麗的女人。
那個女人笑起來很好看,很甜美。她的眼睛總顯得有些渾濁,但看著你的時候,讓你覺得很舒服,很溫柔。
他們兩人一直坐在教堂裡面,相對無言。
好像是過了很久,那個女人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對她說,“孩子,阿澤需要你。你不能呆在這裡,快點回去吧。回去吧……”
後來的夢,她大抵記不清了。
只記得,那個女人最後說的話是,“告訴阿澤,媽媽很想他。”
————
時光念第一次醒來,是在搶救的27小時後。
當她睜開眼睛,迷茫地望著旁邊的時候,黎澤熙激動地起身,彎腰低著身,與她四目相對。
她那原本黝黑的眼睛,此刻顯得那麼無神。
她呆呆地看了他一眼。緊接著,再次閉上了眼睛。
但他卻深呼了口氣,眼淚溢位眼眶。只要她有意識了,她就脫離了危險。
就算她不能痊癒,就算她臉上的傷口還在疼著,可是她醒了過來,活了下來。
這就足夠黎澤熙感謝上帝了。
老爺子在黎浩輝和苑水雲的陪同下,來到醫院時,看到黎澤熙獨自一人坐在加護病房外面的椅子上。
只一天的時間,他下巴的鬍鬚就蔓延了那一片領域,讓他看起來十分憔悴。
就在剛剛,時光念有了意識。主治醫師宣佈,她脫離了危險。他那原本高高懸掛的心,終於緩慢地放下了。
當人的神經在高度緊繃之後,忽然鬆懈,人就會顯得特別疲憊。所以,他才會暫時離開加護病房,出來透一口氣。
可是,看到推著老爺子走來的黎浩輝和苑水雲時,他那剛放鬆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
他惡狠狠地瞪著那兩個人,眼神裡滿是怒火。
就連平日裡最疼愛他的老爺子,他都直接忽略了,臉上只有對那兩人的恨!
苑水雲在那焦灼的目光下,走上前,在他跟前站定。她是替自己的女兒來道歉,求原諒的。
雖然,在事故發生後,書小軒的男朋友林少偉第一時間到派出所自首,承認了他“縱火殺人”的事實。
可是,她知道,她的女兒才是真兇。
她那可憐的女兒已經瘋了,徹底瘋了。
可即便是瘋癲癲的時候,書小軒依舊記得,她親手用鐵鏟砸死了“殺人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