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給站著的人。在場的人都紛紛開啟了黑色的大傘,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
只有季優珩依舊跪在墓碑前。
他的哥哥季優舫和黎安然伸手想去將他拉起來,可是不行。他依舊堅持跪在那裡。
黎澤熙將手裡的雨傘塞進時光念的手裡,大步走過去,雙手用力地拽著季優珩的衣領,將他拽了起來。
幾乎是大聲嘶吼著,“你現在這樣做,要給誰看?小芝已經死了,她死了!就算是你哭,你難過,你悲痛,她都看不到!她看不到,你明白嗎?!”
原本一直低頭不說話的季優珩,抬起沉重的眼眸,望著黎澤熙,張了張嘴,卻叫的是“小芝……”
“我是不是和你說過,讓你多放些心思在她身上,你竟然讓她……”
黎澤熙再說不下去了。因為他手裡抓著的季優珩,忽然咬著嘴唇,低沉地哭起來。
雨越下越大。
若不是他嘴角抽搐,發出的嗚嗚聲,沒有人知道他的淚水正在雨水的掩護下,毫不猶豫地傾瀉而出。
言如初從後面走上去,攬住了時光念的手臂,輕輕揉著。
言如初知道,在黎澤熙即將離開的這些日子,時光念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同,那是因為她將自己的情緒全數壓在心底。
就像是當初被人玷汙後,躲在房間裡獨自承受一切的應若芝,不敢和任何人說,那是她一個人的戰役。
誰都幫不了她。
而應若芝最後,選擇用最決裂的方式,同這個世界道別,讓她愛著的人,永遠記住了她。
時光念呢?
她唯一做的事情,是默默地等待命運的降臨,然後無聲承受。
那段時間,黎澤熙總是會趁著時承樂上班的時候,偷偷打電話到家裡的固定電話上。
他們聊天,說著可有可無的話,甚至於只是聽著彼此的呼吸,都覺得是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只是,他們都默契地不提及,黎澤熙即將離開的事情。
有天早晨,時光念和往常一樣,在日光照射的房間裡醒來。換好衣服,走到客廳時,卻發現時承樂正在客廳裡,折著豆芽。
她訝異,“爸爸?你怎麼沒有上班?”
時承樂抬頭看了她一眼,笑著說,“單位新來的那個小陳啊,他前段時間要回老家,就讓我給他頂了一天班。昨天忽然說,今天要還我班。雖然我也沒什麼事情,但人家小夥子說一定得還,我就隨便他了。所以,今天還可以休息一天。”
時光念“噢”了聲。
時承樂催她,“早晨在桌上,快去吃。待會又要吃午飯了。”
她佯裝無常地點點頭,走向餐桌。
一轉身,就緊緊咬著牙,心裡直想著,死定了死定了。
她昨天還特意和黎澤熙說,今天時承樂上班,可以打電話過來。要是時承樂接到電話,那……
因此,她一個早上都有些坐立不安,就縮在客廳沙發上,佯裝看電視,耳朵卻提得老高,就想著電話響起,她一定得馬上撲過去。
到了中午,他的電話還是沒打來。她都恨不得把電話抱在身上了。
如此忐忑了半天,就在時承樂讓她幫忙給陽臺上的三角梅澆水時,電話響起了。
她幾乎是將澆花水壺一丟,就跑進去想接電話。豈料,旁邊的時承樂已經拿起電話,“喂”了聲。
時光念緊緊咬住嘴唇,看著時承樂疑惑皺眉,對著電話那端又“喂”了聲。
隨即,時承樂就將電話掛上,嘴裡唸叨著,“奇怪,打電話來又不說話……”
然後,他轉頭看時光念,像是打探般,問她:“你的電話?”
時光念立刻搖搖頭,“應該不是吧!小初和小豪昨天才剛來……”
她想解釋,他們沒必要給自己打電話,但這好像不能解釋所有。想想,還是呵呵笑了兩聲,指著陽臺,說,“我去澆花。”
慌忙落跑。
時承樂像是猜到了些什麼,在電話機上按了按,將那個號碼記了下里。
她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卻沒想到,晚飯的時候,時承樂忽然又問她,“黎家那小子,這些天都沒再找你了?”
時光念捧著碗,抬頭看了時承樂一眼,咬咬唇,堅定地搖頭。
“沒有。手機還在爸爸那裡,我們也聯絡不上啊。”
時承樂也不和她打馬虎眼,直接問,“中午那個電話,是不是他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