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和表情都些疲憊。
聽到“侵害少女”四個字,尹封城心裡一怵,但立刻又平復下來,找來了整理好的卷宗交給他。
畢竟這三年謄寫過類似的案子太多了,一開始幾乎是顫抖著手,看都看不下去,但後來慢慢就習慣了,漸而對這類事,變得冷靜,甚至冷漠了。
卷宗室幾乎裝著這個世間最最黑暗骯髒的東西,她天天消化這些,最後不得不接受這世道,就是這個樣子。
如何面對?只能冷漠。
她漸漸學會冷漠地看待別人的遭遇,也冷漠地看待自己的遭遇,一顆心用一層堅硬的冰罩起來,不觸碰那柔軟的地方,就什麼都好。
“多謝了。”無名拿著卷宗準備離開,走到門前又快步轉身回來,解下自己的斗篷給尹封城,“外面有些冷,想是又要下雪了,這個你穿著回去。”
“喂……我不要……”尹封城沒來得及叫住他,拿著斗篷追出門去,只看到他衣履單薄健步走遠的背影。
無奈,只有將無名那件大大的黑色斗篷披在自己的斗篷外面,在夜色中往家趕去。
真有些冷,要不是無名的斗篷,還真抵不住寒。她將雙手也揣進袖子裡捂嚴實了,低頭匆匆而行,身子整個被罩住,活像一具行走的斗篷。
街上人少,雪厚,風一刮整條街都在嗚嗚悲鳴。
尹封城被風吹地眯了眼,用手揉了揉,抬起頭眨眼看了看前方的路。這一看,偏偏看到街的另一邊,迎面走來的兩個人,那兩個人,偏偏是南宮火麟和薛靈鳳。
他們的衣服一藍一紅,一人捧著個湯婆子,就是街上人再多,遠遠看去,也不會看漏了這一對耀眼的璧人,更何況,如今街上已罕有人煙。
尹封城只聽見自己的心跳噗通跳地好響,像在打鼓,像是滿街的人都能聽到的那樣響。心在凌亂翻滾時,行為卻出奇地鎮定,她一刻也沒有停下腳步,就這樣和他們遠遠地擦肩而過。她走過了他,心,卻遠遠地丟在了那裡,沒有回來。
在審神司的卷宗室天天面對各種案子,她怎麼能不忍心翻一翻當年南宮火麟的那一宗?麒麟山上一百一十八條人命,判決是,收靈獸,抽靈力,碎靈骨,救人消罪。而那案件的卷宗,她翻爛了也沒發現半個她的名字,只記載了南宮雲霆抓走薛靈鳳的事。
她知道南宮火麟已經是凡人一個,甚至可能是廢人一個,然而這一切,遠不如她看到他還和薛靈鳳在一起的衝擊來得要大。直到現在,她才不得不承認,南宮火麟後來有沒有娶薛靈鳳,她是在乎的。而從剛才的情形看來,多半,是娶了吧。
她又緊了緊身上寬大的斗篷,颳風了,真冷,心裡一片淒涼。
她自認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好期望的了,卻分明感到無比的絕望。
對面的兩個人也是形色入常地走著。薛靈鳳看到審神司的金色匾額嘖嘖稱奇:“這三年來去到各個城市,見過五個審神司的分部,皆是大氣雄偉,但比之於這個總部,都算不了什麼呢。如果有一天,能入審神司主持正義,不管家族算計,爭名奪利的苟且勾當,那就好了。”
南宮火麟答不上話,因為就在剛才,他也看到了街對面走過的尹封城。
尹封城裹得嚴嚴實實,又在夜色之中,本是很難發現的,但從很遠處起,南宮火麟就下意識地留意著周圍的人。他知道審神司就在這條街道上,而尹封城就在審神司中。那麼這條街道於他,就變成了聖地,每一步,都走地那樣惴惴。
尹封城形色匆匆,南宮火麟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自己,他既想讓她看到自己,又想她一點也沒有看到。
……
遇見南宮火麟的事擾地尹封城一夜未眠,前塵往事如狂風驟雨一般襲來,撕心裂肺,難寢難安。
第二天快到晌午,才紅腫著眼睛急急忙忙去審神司上工。
還沒到卷宗室,她就看到了青顏和竹嬈,他們正在向一個審神司的同僚打聽有關她的事情,竹嬈胸前,還兜著個粉嫩的小娃娃。
尹封城看到故人激動得很,但她並不想跟她們相見,所有和她前半生有一點點牽絆的人,她都想躲得遠遠的。
她躲在不遠處的柱子後頭,只聽見那個同僚說道:“哦,就是那個冷漠清高的啊……”
聽得她生氣莫名。
審神司是個神聖地不得了的組織,在裡面做事的人,不論職位高低,個個都抱持著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優越感。就算不在工時,也走到哪都把審神司的玉牌擦地油亮,掛在最最顯眼的地方,最好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