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南宮火麟,這兒還有一樁未完成的婚事等著他。
可他心裡,此刻都是尹封城,都是在麒麟山看到的慘不忍睹的樣子,哪裡還有空隙,去容納另一個女子?哪怕,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我聽說案子判下來,你被縛靈使抽去靈力?”薛靈鳳泣不成聲地問道。
“嗯。”南宮火麟淡然回答,“才結案,你訊息真快。”
“我爹不讓我找你,我偷偷跑出來,又暗中派人打聽的,才給我送來訊息。”
“哦。”
“這怎麼可以,你沒有辯駁嗎?”
“沒有,沒關係。”
兩廂沉默不語。
薛靈鳳突然拉著南宮火麟的手說:“我爹不讓我嫁給你,說你保護不周。現在你靈力盡失,我爹更是……不過我不管,我願意陪你遠走天涯,不問江湖之事,只要你……只要你還肯娶我。”
南宮火麟不知該說些什麼,他縮回手,頹然坐下,低垂眼瞼,覺得疲勞極了,“我不想娶你。”
他本該找個更加婉轉的說法,這樣赤&裸裸地傷害靈鳳,他心也疼。可他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能將“他未過門的妻子”這個頭銜,即迅速又幹淨利落地從薛靈鳳身上除去。
如果說從前他還能納一個,不知是愛還是喜歡還是別的什麼的美女入懷當作妻子,只因為家族或是南宮司月計謀煩人或是別的他也說不上來的原因,那麼現在,現在是斷斷不可能的了。
他連想到愛,想到妻這個字,都渾身疼痛。
受了傷的獅子只想一個人找個安全的洞穴舔舔傷口,如今的他,也只想一個人罷了。
薛靈鳳不由地往後跌了一步,紅著眼看著他,眼裡不知是憤恨還是失望,他渾濁眼睛,看也看不清楚。
……
南宮火麟隨便找了塊地躺下,獨自睡到了第二天晌午。
醒來後,覺得精神恢復了些,周身的疼痛感也不似之前那樣洶湧了,只是這混身的無力感,他還要用漫長的日子,去適應。
他晃晃蕩蕩來到大街之上,在當午烈日之下圍著安和城漫無目的地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還是準備去尹府看看。
尹府已經成為賞金局的駐地,一群一群穿有賞金局標誌性紅黑相間衣服的人忙忙碌碌,走來走去,那紅色,無時無刻不讓他想起他死去的爹孃。
偌大的庭院閣樓,上上下下都在修葺。
這哪裡是暫住,這分明是明晃晃的鳩佔鵲巢。
南宮火麟管不了這麼多,壓著對賞金局的恨,在下人的帶領下筆直走向了那座最高的閣樓——之前尹老夫人的寢室。
一進房間,南宮火麟就遠遠看到屋子最裡面靠窗的地方一張偌大的床上,床上擱著一個小小的人兒。
一時間他晃了神,又想起那個羊皮襖子下的小蘋果。
緋雪進來示意他安靜:“她好不容易才睡著的,別吵醒了她。”
南宮火麟轉頭看了一眼這個當日在麒麟山上使影心琴的馭冰美女,此刻她眼瞼耷拉,面板蠟黃,好似操勞萬分。他竟不由地想說聲“謝謝”,儘管對方,是殺父仇人賞金局現任的最高統治者。
然而最終,南宮火麟還是把那句“謝謝”抿了下去,他輕輕走到床旁邊,尹封城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裡,只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眉頭緊鎖,呼吸急促,睡眠之中還禁不住一抽一抽的,雙手死死抓著被沿,宛若驚弓之鳥。
南宮火麟好想抱抱她,但仍不知如何下手,和那天在麒麟山一樣,他不知如何抱她,如何碰她,才能不弄痛她。之前那麼多次他被尹封城莽撞地抱上去的時候,他都在不知所措之中讓機會溜走,等到真正想抱她,可以抱她的時候,竟已無從下手。
最終,他只是輕輕地把手放到尹封城的額頭上,但剛摸上去,尹封城整個身體驟然一驚,似要醒來。
南宮火麟連忙把手收了回來,看到尹封城皺著眉頭就要睜開眼睛,竟不知如何是好,慌不擇路地逃走了。
……
從尹府出來,南宮火麟頭腦一片混亂,氣急敗壞地撞進一個巷子,瘋狂地踢著巷子兩邊的垃圾和牆壁,他也許能適應失去靈力後的無力感,卻永遠也沒法適應,尹封城被傷害,給他帶來的百爪撓心之痛。
他想起此事的罪魁禍首,如今還在憐舍被精心護養,周到伺候著,便更是受不了,衝向憐舍,要將自己的憤怒,都發洩在南宮雲霆身上。
一腳踹進憐舍大門,護院侍衛都寸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