輩子。”
待一輩子……徐向東被這四個字說得略略閃神。
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即便是遇到張小玫之後,他也從未動過念,頂多是收斂些。他清楚對自己的小妻子,他存在區別對待,由為她戒菸一事,也能體悟一二。
若論到了為她放棄森林的地步,他是個商人,深知這樣的機會成本太高,似乎還不在他的預估範圍內。
“我都忘了,你結過婚。”片刻後,徐向東如是說。
顧左右而言他的節奏?簡默評估著,趁徐向東還在火頭上,趕緊打劫,“徐先生有沒有興趣聽個觀點?”
徐向東邊切牛排邊點頭。
“外國某學者指出,關於愛情,大腦有三個系統——性、純愛、依賴,且三者可以分離。憑我的親身經歷,我贊同愛有三個階段三種感覺,但我認為愛情是三者的結合體,不該被肢解。”
“So?”
“我好幾次看到小玫的脖子上都有可疑的印子,暫估符合一項;她離開不到一週你就去過鄴市還找了我,我的想法是,她不會在你回國之際離開,可見你很急,暫估符合二項;她被逼在家相夫教子,一般來說,你的形象由她維護,目前你沒打領帶襯衫發皺兼有新鮮胡茬,暫估第三項……你符合一半。”
徐向東終於變了臉色,“你想說什麼?”
就這樣的變化,足矣。
簡默不由莞爾,“我想說,出來混都是要還的,還不起就人償。況且,承認愛上自己的妻子,這項行為本身沒有一絲可恥的地方。”
聞言,徐向東像被戳中心事,一下子木到了極點。嘴角的苦笑漸漸大了,他伸手去觸酒杯,杯中的紅液在燈光下美得近乎妖冶,也將他英俊的臉襯得格外挫敗。
花花公子不是沒有心,而是沒遇到可以交心的人。閱過太多風花雪月,新人變舊人,舊人何其多,等到真遇上了能交心的,才怕了,怕流水落花,留春不住,自己也變成對方的舊人。
他是在怕啊。
良久,徐向東撫著杯壁,低低一句,“你很厲害。”
簡默拿果汁掩飾嘴角的笑意,“看來我答對了。”沒有欣賞苦瓜臉的喜好,她抿了口果汁,微微側頭。
義大利餐廳內的氛圍無疑是走溫馨浪漫風的,昏黃的光線能掩藏人臉上的缺點,亦能柔和麵部表情,所以來西餐廳的,有不少是情侶。
當然,也不乏老外。趁徐向東沉思之際,簡默把目光移至靠門的兩個相貌深邃而粗獷的老外身上,外國人愛用肢體語言,她便興味十足地觀察起來。
這時,餐廳正門又開了,簡默餘光一掃,瞳孔驟縮。她猛地回過頭,動作之大,差點碰倒果汁杯。徐向東被她的動靜驚到,回神見她臉色不對,問道:“怎麼了?”
簡默搖搖頭,突然覺得挺好笑,自己的感情/事處理得一塌糊塗,她居然還坐在這振振有詞。她說了聲“沒事”,然後“滋滋”兩聲,切下一塊牛排放進嘴裡,咀嚼完下嚥才說:“女人心,海底針,難怪覺得扎口!”
這……是不是搶了男人的臺詞?
徐向東也鬧不明白怎麼瞬息之間,一個溫婉的小女人就變身為兇惡的土霸王,欲問之際,就見簡默招手,末了向著近前的侍者說:“要一瓶紅酒。”
侍者看著她,溫和地問:“小姐,您要什麼牌子,比如Schuler、Barbera或Bordeaux?或者年份,以及您傾向於什麼口感?”
簡默哪懂這個,她知道的也就汾酒茅臺之類的國酒。才裝完高大上的土豪,就變成低小下的土鱉,她想,她丟的應該不止自己的臉吧?好在徐向東懂察言觀色,及時報了一個酒性較溫和的牌子,解除了她的困境。
“怎麼想到要喝酒?”侍者走後,徐向東問。
簡默沒答,只說:“請報一下剛才那瓶酒的價錢。”
徐向東依言報了個數字。簡默算上牛排的錢,拿出數張大鈔,乾脆地問:“接受支付寶轉賬嗎?”
對方搖頭,簡默遂將錢放在桌子上,“不夠的,就當今天的學費。”她又從包裡取出一張便箋紙,刷刷寫下一串數字挪至對面,“待會兒我喝醉,打這個電話讓人來接我。如果第二天醒來我看不到這個人,相應的,你以後會看不到小玫。”
徐向東掃一眼紙條,而後眯了眯眼,這就是張小玫口中平易近人還光明磊落的好學姐?那個丫頭識人的本領,果然有待加強。
然後,他掠過繼續淡定啃牛排的人,睇向不遠處,正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