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她使勁的把蕭沉淵往裡拉,近乎顫抖的抱住他:“你沒事,對不對?”
然後,她就聽到了蕭沉淵的笑聲,很輕很輕,就像是雪屑落在地上。
“嗯。”他輕輕的應了一聲,冰涼的頭髮掠過易雪歌的面頰,聲音微微有些沙啞,“我沒事,放心。”
易雪歌緊緊的抱住他,滾熱的眼淚就那樣像是珍珠一樣落到了蕭沉淵的脖頸裡,然後一點點的融化了。她小聲的道:“你知道嗎,我剛才一點也不怕,因為我知道,你總是會和我在一起的。”黑暗裡,兩個人的心跳聲幾乎交錯在一起,易雪歌的聲音輕的就像是雪中盛開的鮮花,柔軟而鄭重,“與君攜手,黃泉碧落亦無懼。”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如此的愛慕對方。哪怕是過去最為畏懼的死亡都不能抵過這樣的愛慕。這樣曾經被視作愚蠢至極的愛情,如今浮在心上的時候,反倒有一種說不出的沉靜和自然。
蕭沉淵聞言沉默了下去。他就像是回應一般的抱了抱易雪歌的身子,好一會兒才輕聲道:“嗯。”他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靜默了一刻之後又接著道,“我總以為自己是天命所歸,可那樣的*、這樣的天災都叫我遇上了,反倒連累他人一起受罪。。。。。。”
他話聲未落,易雪歌的唇已經壓在他的唇上,打斷了他的話。她沒有多少經驗,全憑自己的一腔勇氣和情意,小心翼翼的吻著對方的唇,舌尖跟著往裡,就好像要去折下一枝花一般的小心翼翼。
狹窄的山穴裡,易雪歌的背部貼在冰冷的巖壁上,與蕭沉淵如若一人的擁吻著。鼻尖交觸,心跳加快,血液沸騰。她清楚的感覺到:她的後面是冰川,前面是焚身的火焰,冷熱交替的時候,無數綺麗的幻覺就在這冰冷的黑暗裡展開,猶如墜入了巨大而誤解的美夢之中。
許久,蕭沉淵和易雪歌才分開來了,彼此的氣息都有些亂了。
蕭沉淵平息了一下自己絮亂的呼吸,靜了靜心,反倒開始說起了正事:“過不久,城裡那些兵士整頓完之後發現雪崩一定會找過來的,只要熬到他們找過來就好了。只是這地方雖然安全一點卻也隱秘,到底還是要耗上不少時間。”
他壓抑著咳嗽了一下,心知以自己如今的狀態怕是撐不了多久——哪怕不曾氣血逆流,不曾硬捱那巨大的衝擊,以他的身體在這冰天雪地裡面依舊撐不了多久。他想了想,只得壓下那喉中的血腥味,接著說道,“倘若我出了事,你也不要急著回南楚。南楚如今皇位空懸,盛南生太過注重皇室正統,反倒要受制於玉想容,這樣一來其他有資格繼承皇位的人恐怕心生不滿。南楚動盪在即,你若是回去必是要被扯入那漩渦之中,不得自由,反倒耽誤了你。你若願意可以回秦國帝京,我離京之前已經留下遺詔要傳位給四弟,也曾經對他交代過你的事。他心地仁厚,必然會好好待你。若是你不願為我守寡,也可以讓他給你換個身份。”
易雪歌低著頭不吭聲,溼漉漉的眼睫上面像是凝了一層的霜,白白的。
蕭沉淵溫柔的抱著她,就像是抱著他唯一僅有的珍寶,認真的說著話:“別怕,我的寢陵裡面留了你的位置,我只是先走一步。”他頓了頓,語調溫柔至極,“我會等你的。”
他說“別怕”的時候,聲色雖是正常,心中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酸楚和難以言說的無能為力。他自幼便是天資出眾、出身高貴,本以為此生必可一展宏圖,天下皆握於手。可如今不僅壯志未酬,反倒要把最心愛的人留在這沒有自己的世上。
易雪歌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了,她哭出聲來,喃喃道:“我說過我要陪著你的,同生共死。”眼淚就像是潮水一樣的湧上來,波濤洶湧,叫人措手不及。
蕭沉淵沒有答話,只是勉強的壓下了那喉間湧上來的血腥,闔了闔眼。
易雪歌從對方漸漸冰涼的體溫裡面很輕易的就可以知道對方目下的狀況不太好。在這一片黑濛濛的黑暗裡,她很難分得清楚時間的流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蕭沉淵的呼吸漸漸的絮亂起來,體溫更是低得幾乎和冰塊一般無二。
易雪歌想要伸手去摸對方的額頭試試溫度,卻不小心觸到了那柔軟眼睫,眼簾已然合上,即使如此的觸碰也依舊沒有睜開眼——很顯然,蕭沉淵不知何時已經昏厥過去。
那冰冷的空氣叫易雪歌也打了個哆嗦,她咬了咬唇,有些艱難的解開自己的披風,努力把蕭沉淵的身體往自己這裡拉。
“一定要活下來。”她顏色蒼白的唇輕輕的顫了顫,語調柔軟伏在蕭沉淵的耳邊近乎撒嬌似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