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我混進去採訪。在一座煤堆後面,我纏住一位遇難者的家屬,可是還沒說兩句話,就被兩名軍大衣過來干涉了,他們粗暴地命令我和楊曉馬上中止採訪。楊曉說了兩句抗議的話,頓時招來他們更加惡劣的態度,將我們連推帶搡地攆到車隊那兒。
這個時候,我發現身邊有一拔記者模樣的人圍在一起交頭接耳,過去一打聽,果然是各地來的媒體記者。令我和楊曉吃驚的是,他們無一例外受到阻攔,有采訪內容的本子被撕碎,進行過拍攝的相機被沒收。最令人憤慨的是,其中有兩名混進搶險指揮部進行採訪的記者遭到了毆打。
眾人臉露無奈之色,你一言我一句卻想不出什麼好招,看來只能等著地方有關部門的鬆動,否則很難進行採訪。
我和楊曉面面相覷,彼此心裡明白,這次採訪要想順利完成幾乎沒什麼指望了。楊曉明知無望,卻仍低聲問我應該怎麼辦。我掏出一支菸點上,吸了幾口,將菸頭扔到腳下踩滅,問楊曉敢不敢跟我摸到指揮部去。雖然有同行被打在先,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況且每個人的際遇總不一樣的,沒準能讓我們撿個便宜呢。
楊曉的表現果然跟平時一樣,外柔內剛,她幾乎未曾猶豫,就點頭同意了。
我們說幹就幹,一路像鐵道游擊隊員一樣,小心翼翼的藉著此起彼伏的煤堆,躲著暗哨的眼線。幾經周折,兩個人終於混進構造簡易的搶險指揮部。
裡面亮著燈,卻是闃無一人,看來那些人已經轉移了辦公地點。我和楊曉大失所望,採訪採訪,總得有物件,否則怎麼採訪,總不能自己跟自己採訪吧。正在氣餒,我忽然發現在東邊牆角的陰影裡,有一堆蓋著帆布的東西。走過去踢了一腳,明顯感到不對勁兒。揭起帆布一看,我嚇了一跳,下面赫然躺著三具屍首!從衣著和容顏來看,顯然是遇難的礦工無疑。
我連聲招呼楊曉過來拍照。
楊曉當即奔近,開啟閃光燈,從不同的角度拍了數張照片。拍照完畢,我還沒來得及將帆布重新遮好,不知從哪個小門裡衝出四名軍大衣,將我們團團圍住,面目猙獰地喝令楊曉交出相機。
好不容易到手的資料,我們怎能輕易交出?楊曉雙手緊緊捂住相機,大聲地跟他們交涉,試圖得到通融。
這些軍大衣不知是礦主僱來的打手呢,還是另有身份的什麼人,反正他們態度無一不是極其惡劣,跟大街上的地痞流氓幾乎沒有兩樣。說著說著,其中有人突然揚手打了楊曉一個響亮的耳光,並粗暴地推來搡去,試圖奪下她手中緊抱的那臺佳能D1新聞攝影專用相機。
楊曉似乎被那一記耳光打蒙了,只見她披頭散髮的蹲在地上,手裡仍然死死抱住相機。可是這幫傢伙毫無罷手的意思,居然揪住楊曉的頭髮,想把她拎將起來。
我四下張望,發現不遠處的地上有一柄鐵鍬,就過去抄到手上,趁著軍大衣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楊曉,從而無視我的空檔,靠過去狠狠掄起了鐵鍬。
說實話,我這樣的舉動完全是不理智的,但那一刻我心裡只有怒火,沒有理智。儘管我不愛楊曉,但我們之間畢竟發生過非同一般的往事;而且,在弄清桃花和周峰的關係後,我內心裡對楊曉始終有一份愧疚之意。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楊曉只是我普通的同事,我只會上去勸解,不可能會掄起鐵鍬動手……
由於出其意不意,當場有兩名軍大衣踉蹌著被我拍翻在地。另外兩名立即放下楊曉,朝我撲了過來。我一邊揮動鐵鍬抵擋,一邊大聲吆喝楊曉跑路。
楊曉起身朝外跑去,到了門口,她似乎才意識到我的安危,停住腳步回頭望來,眼裡滿是著急關切之意。我跟她目光這一交接,立即被一名軍大衣瞅住機會,在我腰上踹了一腳。
我打了個趔趄,對楊曉吼道:快走!
話音尚未落下,原先被我拍翻在地的軍大衣已經加入戰團。其中一個出手狠辣,斜刺裡在我鼻子上擂了一拳,打得我眼冒金星,鼻血當場就飛濺出來。痛楚還沒襲擊上來,我的小腿又被人狠狠蹬了一腳,整個人失去重心,滾倒在地。
這四名軍大衣似乎被我惹急了,我倒在地上他們仍然意猶未盡,圍著我拳打腳踢。
就在這時,只聽楊曉尖聲叫道:別打了!相機給你們!別打了!
隨即響起相機摔在地上的裂響,接著聽到有人惡狠狠地說:他媽的,把他們都關起來!
其時,我的意識有點模糊,卻分明聽到一聲沉重的嘆息,在內心深處傳來……
這場愛情如狼似虎(82)
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