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美,最近在實行一項減肥計劃,晚上不宜吃高脂肪高蛋白的食物。
說著就低頭狼吞虎嚥。偶一抬頭,卻發現桃花惡狠狠地瞪我,慌忙又低下去拼命往嘴裡扒拉飯菜。這是自己理虧,因為我感覺桃花肯定已經看出端倪,明白我們在外面吃過飯了。如果我所料不差,她一個勁兒地勸老爸老媽吃菜,應該有洩怨的成分在。怨之源頭,自然便是我了,因此我只得暫時夾起尾巴做人。
只聽桃花用毫無感*彩的語氣對我說道:老滅,我喜歡看你這樣吃我做的飯,有成就感。可是,你方便告訴我嗎,到底是我燒的菜像你媽說的那樣好吃,而是因為你本身的胃口就很大呢?
桃花故意把“胃口”倆字咬得字正腔圓抑揚頓挫,聽來頗有弦外之音。我知道她這是借題發揮,卻也無話可說。還是老媽識趣,當下接過話茬替我圓場:年輕人嘛,胃口當然會很大,挑肥揀瘦也是難免的。最關鍵的地方,我看是這樣的,啊,就是如果把菜挾到碗裡後,就一定要吃完,不能浪費,這就夠了,是不是啊?
桃花訕訕地笑笑,沒說話。我忍不住放下碗筷質問老媽:媽,你在學校是教什麼的啊?
老媽很困惑:我一直教化學的啊,你不知道嗎?
我冷冷地說:我看你以後可以去教哲學了,整起來一套一套的,煩不煩啊,不就是吃頓飯嗎,這也能上升到哲學的層面?
老媽冷不丁被我噎了一下,有點鬱悶,就拿眼神向老爸求助,老爸卻故意仰頭看天花板上的燈飾,顯然懶得趟這渾水。我這一來,桃花卻幫起老媽,岔開話題問道:伯母,你們家到北京怎麼著也有兩千多里路吧,你和伯父旅途肯定很辛苦的。
老媽連聲稱是,隨即想起什麼似的,起身從旅行袋裡取出一些家鄉特產,非要讓桃花嚐嚐。桃花是隻小饞貓,自然喜形於色,捧起特產拉著老媽坐到沙發上。兩個人一邊品嚐特產,一邊嘰嘰喳喳的拉家常。
她倆這一撤,老爸也踅進我的臥室,開啟電腦玩接龍游戲。偌大的飯桌上,只剩下我孤家寡人,顯得格外冷落。我甕聲甕氣問他們還吃不吃,問過三遍,他們各得其所,居然毫不理睬。我長嘆一口氣,只得親自動手收拾殘局。
到了就寢時分,我讓老爸老媽住我的臥室,自己抱了兩條被子,開啟客廳的摺疊沙發,胡亂睡下。
未過多久,便能聽到老爸呼呼的鼾聲。我躺在沙發床上,閉起眼睛,聽著牆上石英鐘極有規律的滴嗒聲,心緒卻毫無規律地沉浮起來:桃花、爸媽、楊曉、周峰、汪濤、阿飛、老梁、楊家人、張義……彷彿一幀幀幻燈片,時疾時緩地閃將過去。最後,桃花這一張被定格、放大……
正在輾轉難眠,朦朧中感到有一束光線亮起,並伴著一陣輕微的朝我走來的腳步聲。
這場愛情如狼似虎(96)
我繼續閉上眼睛佯睡。心裡卻想,這人肯定是老媽。唉,她總是把我當小孩看,無論上大學還是來北京,每次回到家鄉,晚上夜深人靜,又恰逢我還沒睡著,就能發現老媽經常進來給我捂緊被子,然後輕輕撫摸我的臉龐,再默然佇立片刻,才肯悄悄地退出房間。
母愛是無私的。我驀地明白,老媽對楊曉的喜愛,並非看在她的家庭背景上,而是純粹對人本身的欣賞和鍾愛。正因為如此,她看到桃花後,才會產生更加強烈的好感。退一步說,就算老媽鐘意的是楊曉的家庭背景,那也是為了我好,而非出於她自身的利益角度。
這麼想著,心裡湧起陣陣的酸楚。這些年,我事業毫無建樹,只知道一味將魔爪伸向老爸老媽,實在很是過分。正在泫然欲泣之際,一隻溫軟的手掌搭上的我的臉頰。媽!我在心裡大聲喊道,緊緊閉起眼睛,可是眼角分明在不停地顫動。
突然之間,那隻手掌在我臉上狠狠擰了一把,痛得我差點當場竄起。睜開眼睛,桃花的房門開了一條窄窄的縫,窄窄的光線打在身邊這個人身上,卻不是桃花是誰?!
我慌忙一骨碌爬將起來,捂著臉,壓低聲音罵道:你丫喪心病狂,想疼死我啊?
桃花在沙發邊沿坐下,笑呵呵地問:很疼?
我咬牙切齒地說:你讓我掐一把就知道了!
桃花嘆口氣,幽幽地說道:我掐你,那是臉上疼;你掐我,卻是心上疼。你個小王八蛋,明明打電話告訴我,說你們要回來吃晚飯的。結果呢,姑奶奶費半天勁,你們卻在外面花天酒地,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她這樣說來,我半腔的怒氣剎時化為無形。拉過她的手,我問道:你的手,還疼嗎?傷口深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