泫然欲泣。我正暗自後悔,桃花弱弱的問我:老滅,你相信愛情嗎?
我閃爍其詞地說:走,咱們買條魚去,晚上我給你做紅燒魚吃。
我相信愛情嗎?當然相信!儘管我曾經被愛情打得頭破血流,但我仍然相信,這世間還是有愛情這個東西的!不過,我現在是直奔三十的人了,不是十*歲的毛頭小夥。也就是說,愛情已經不能以海誓山盟的方式從我口腔裡源源流出,而只能以潤物無聲的方式從我手掌裡慢慢滲出。愛一個人,應該用掌心去呵護她,而不是嘴巴;如果她只能透過嘴巴來判斷你們是否相愛,很可能,那根本就不是愛情……
置身熱鬧喧囂的菜市場,讓我精神為之一振。青蔥水嫩的黃瓜,紅光鑑人的西紅柿,奇形怪狀憨態可掬的馬鈴薯……夾雜著賣菜的高聲吆喝,買菜的低聲砍價,委實熱火朝天。什麼是生活?這就是!生活不是花言巧語海市蜃樓,而是點點滴滴觸手可摸的細節。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抓起身邊桃花的纖手,輕輕摸了兩下。桃花不知究裡,以為我又在趁機揩油,就縮回手嬌嗔道:神經!
我們在魚攤那裡買了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鯉魚。攤主扎著黑皮裙,用網兜將我們相中的那條鯉魚撈出,抄到手裡,高高揚起,猛地甩到堅硬的地板上。那魚抽搐兩下尾巴,很快就斷了呼吸。攤主刮鱗去鰓,開膛剖腹,轉眼之間,一條處理乾淨的鯉魚就裝進食品袋。
走出菜市場,桃花舉起食品袋,盯著袋裡那條滿身血水的鯉魚,喃喃說道:它好可憐哦,剛才還活蹦亂跳的,現在就什麼也不知道了,死了。唉,剛才魚老闆那揚手一甩,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別說是條魚,就是一個人,那麼重重的甩到地上,恐怕也會死的。
見我只顧走路,未予搭腔,桃花跺腳說道:死老滅!你怎麼沒反應呢,你不覺得魚兒很可憐嗎?你好殘忍呀!我忽然明白了,這世上最殘忍的還是我們人類,對不對?
不知為何,聽過桃花這番話,我的心裡佈滿了陰霾。也許是思想太過跳躍,我竟然從那條魚想到了桃花。我很害怕骨髓化驗報告出來後,證明桃花得了重症,那樣一來,桃花就會跟那條魚一樣,被一雙無形的大手舉到高空,狠狠地甩落下來,從活蹦亂跳變得……變得……我簡直不敢再想像下去,只是強裝笑臉對桃花說道:最殘忍的是時間,不是人類。歲月無情,它會讓人生、老、病、死。轉眼之間,它會把一個強壯的小夥子變成軟弱的老頭子,把一個漂亮的小姑娘變成滿口掉牙的老太太——比如現在,咱倆都是英姿颯爽的年輕人吧,可是幾十年過去,咱們就是一對邋裡邋蹋的老倆口,夕陽西下,拄著柺杖,互相攙扶著過馬路……
桃花大樂,啐道:狗屎,想得倒美!誰跟你互相攙扶著過馬路啊,嘿嘿,做夢去吧。
她那似笑非笑、輕嗔薄嬌的樣子,讓我瞧得呆了。我痴痴的想,如果現在有一條精鋼鑄就的索鏈,我一定會洞穿桃花的琵琶骨,拿索鏈把她牢牢拴住,讓她乖乖聽話,哪裡也逃不了,只能跟著我在人生舞臺上亦步亦趨,不離不棄……
回到家裡,桃花享受特別優待,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我獨自到廚房張羅晚飯。在特別用心的時候,我的廚藝即使算不了一流,那也是準一流的。桃花眉飛色舞地吃著我烹製的紅燒魚,把白天做骨髓化驗帶來的憂鬱完全忘到腦後。她吮吸完最後一根魚刺,舔了舔手指,對我撒著嬌兒說道:老滅,這魚太好吃了,我明天還想吃,你還給我做,好不好?
我剛說出半個好字,忽地想起明天上午便要飛往廣州,不由得支吾了一下。桃花不無鄙夷地說:嘁,不做拉倒,這點體力活兒都不想幹,以後還能指望什麼呢。
我苦笑,從懷裡掏出那張機票,遞給桃花,把報社決定派我去廣州參加培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桃花手裡擺弄機票,等我說完後,她拿起機票作撕扯狀,笑呵呵的說:老滅,你明天要出差,我明天要吃你做的紅燒魚,這個矛盾怎麼解決呢?很簡單,我把機票撕掉就完了,那樣你就去不成廣州,就能在家陪我,給我做好吃的了——我要撕了,一二三,你到底讓不讓撕?
我胸中一熱,目光炯炯的盯著她,語氣堅定地說道:撕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古人為了能跟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一起,把命搭上也樂意,我不能讓古人笑話不是?
桃花掩嘴而笑,說道:那是色鬼,你跟他們學什麼啊,沒出息。嘿嘿,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怎麼忍心耽誤你的大好前程呢。好好幹吧,小夥子,我很看好你哦。對了,狗屎,到了廣州那個花花世界,別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