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滅,她似乎看到狂喜,又似乎什麼也沒有。
“你回國了。”他走了過來,半彎下腰,扣了扣車窗,平靜地和她打招呼。
他真高,修長的身體遮蔽了殘陽留下的微末光亮,視線所及一片暗黑,除了他深邃的沉潭一般幽黑的眼眸,再不見其他。
阮卿卿哀怮地望他。
他變了很多,以前的他清俊優雅,瑩潤青翠,絢美的粉釉,姿清意淡,清新自然的白松香混合西洋杉味道。眼下的他則是一隻隨時準備伸出利爪的獅子,王者的氣息十分猛烈,辛辣調黑醋栗,夾著生薑、胡椒、樹脂,不容忽略的霸氣。
兩人直直對望,黎俊柏眼底始終沒有什麼表情,無波無瀾。
阮卿卿想像他那樣若無其事,到底不能夠,深呼吸了許多次,她也只能綻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你要怎麼對付我媽?”她問,開門見山。
黎俊柏側頭,看著灰濛濛的巷子,半晌,淡淡說:“你自己也說了,那不是你親生父母,你太投入了。”
“我做不到不管不問。”阮卿卿咬了咬唇,竭力讓自己不要哭起來,“告訴我,你準備怎麼對付我媽。”
“收購騰飛,接手徐鳳英和阮績民名下所有財產。”還有,讓阮績民身敗名裂,下半輩子在大牢裡度過,這話,他沒有說出來。
不是心機深沉的隱瞞,而是,不想阮卿卿知道,阮績民是一個人面獸心的人。
他平平靜靜說著話,眉眼還是那麼英俊,低沉的聲音帶著醇酒的綿厚,言語卻是藏不住尖刻鋒利,一個字是一把刀,直插她的心臟。
“你愛過我嗎?”她問,淚水抑制不住流了出來,透明的水滴滑過蒼白的臉頰,一點一點下墜,黎俊柏的心也跟著沉沉下降,跌進無底深淵。
“不愛。”他說,語帶譏誚,“我也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不是麼?”
阮卿卿知道他指什麼,他指他沒侵佔她的身體。
“謝謝你!”她低聲說,悽悽笑,感謝他讓她留著清白。
“他們不是你的親生父母,你何必回來。”黎俊柏輕聲說,作著最後的垂死掙扎,想讓阮卿卿置身事外。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回來,我就是放心不下他們。”阮卿卿仰起頭,夜風吹過,髮絲隨風飄飛,慘白的臉龐像一張白紙,毫無生氣,聲音亦沉沉寂寂,“他們對我真的很好,雖然,他們是對他們的女兒好,同一個面貌的另一個人,可我不知為什麼,就把他們當親生爸媽了。”
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你的親生父母,血脈相連,黎俊柏垂在身側的一雙手緊攥起。
“我媽從一個山裡姑娘拼出現在的局面,真的不容易,她那時只是生氣你傷了我才會出爾反爾收購了現代,你就不能放過她嗎?”阮卿卿低聲問。
只是收購現代的嫌隙他哪會設如此毒局,黎俊柏大踏步轉身。
還是不要說出阮績民□□母親的事吧,有那樣一個禽獸父親,對她來說打擊更大。
何況,她知道了也不能改變一切,自己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否則,怎麼對得起地底下的母親。
阮卿卿木呆呆拔動方向盤調轉車頭離開。
天已經黑了,馬路上燈光如水,阮卿卿開得很緩,像夜盲症地人在摸索著走,唯恐撞倒什麼似的。
騰飛大廈燈火通明,徐鳳英想必還在加班處理檔案,或是正帶著她的團隊開會。兩年前,這棟大廈於她還是遙遠的陌生世界,想不到有一天,她會為大廈裡面的決策者焦心。
泊好車,到旁邊的酒樓打包了甲魚粥,阮卿卿緩緩走進騰飛大廈。
外賣砂鍋很沉,熱氣從鍋蓋滲出,冰涼的手有了少許暖熱,慢慢地不再那麼僵硬。
寬敞的辦公室裡只有徐鳳英一個人,一手揉著額角倒靠在大班椅上,看到阮卿卿,猛一下站了起來,凌厲的眉眼瞬間變得溫和。
“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給媽打個電話。”
“昨天就回來了。”阮卿卿垂下頭,把砂鍋放到茶几上開啟,“媽,你吃了沒有?咱們一起吃。”
語畢,也不等徐鳳英說話,顧自盛了兩碗出來,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徐鳳英愣了一下,端起碗又擱下,問道:“你知道公司有危機了?俊柏告訴你的?”
俊柏!那是對親近晚輩才有的稱呼,是自己引狼入室,不管黎俊柏有意抑或無意,因為她跟他的關係,徐鳳英才會放鬆了對他的戒備,才會一敗塗地。
阮卿卿更快地扒粥,像剛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