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夜幕降臨方才坐起了身。公羊喜收走了他那件沾滿風塵的道袍,只給他留下件鄉野裡最常見的厚實青布外衣。鳳岐披上那外衣,扶著桌椅,勉強走到天井中。
是夜無月,星河如瀉。鳳岐摸了屋裡一罈藥酒,掃出一方石階坐下。拍開泥封,酒香撲鼻,鳳岐抱著罈子喝了一大口。
他雪白的長髮散落在石階上,一隻腳趿著鞋子,一隻腳赤著擱在青石地面。酒到酣時,他抱著酒罈臥倒石階,修長白淨的腳趾微蜷,青色長袍半掛在肩膀,望著滿天星辰微微喘息。
公羊喜端著一碗藥走進小院,被他的醉態嚇了一跳。
“堂堂國師居然偷喝我的藥酒?快起來,我配了一劑解藥,你試試看。”
鳳岐甩開袖子,掏出手接過藥碗,二話不說一飲而盡。
公羊喜睜圓眼張著嘴巴,“你也不問問加了那幾味藥材,就敢這麼喝?”
鳳岐微微笑道:“我中毒已深,你藥下的輕些重些又能如何。”
公羊喜掀掉他衣角,坐到露出的石階上,“赤霄毒可收縮心脈,發作的次數越多,心脈耗損得越重,”說著他抓起鳳岐赤著的那隻腳,一把擼起褲腳,在他的小腿上按了按,“看,腿腫了,說明你的心脈已經開始衰竭。憑我的經驗,你絕對活不過三年。”
“說完了就把本座的腳放下。”鳳岐挑了挑眉,拍掉了他的手。
公羊喜一愣,隨即滿臉通紅,“你、你以為我、我、我故意揩你油?我、我才沒……”
鳳岐對他的反應不置一詞,卻指著西方蒼穹中一顆暗紅色的星道:“看見了麼,這是熒惑守心。”
公羊喜跟不上他思路,兩耳還通紅著,痴痴問:“什麼意思?”
鳳岐耐心解釋道:“熒惑滯留在心宿裡,這個天象,預示天子有難。”
他低下頭,凝視著公羊喜,“只要我還活著,隨便給你試藥。你若想把我的心脈取下一截研究,也不是不能商量的事。你可否送我去鎬京?”
公羊喜後退了身子,“你到底醉了還是沒醉,說這些胡話。我剛才不是和你說過,你只能活三年了?你還想回京?你還想去軍營不成?”
“正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