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鳳岐口中的花枝掉落,他微張著口,喘息般低柔呼喚。
這個時候,這種時候,這樣一聲“阿蠻”……
陸長卿腦中的弦徹底燒斷。他擁抱著鳳岐,熱烈地回應著。這個男人,就如同一隻碩大的鳳凰,一旦飛起,就讓人再也看不見周圍的任何一隻鳥雀。
雲雨之後,陸長卿再次醒來,天已經昏暗。
晦暗的月光中,鳳岐赤著身子,披著外衣,逆光凝望著他。周圍猩紅的花瓣散落一地。
陸長卿坐了起來,與他默然相對。
“我兄長的事,我已知道了。”陸長卿深吸了口氣,鄭重地說,“鳳岐,我不願騙你,這個天下,我勢在必得。”
鳳岐的聲音透著□□過後的嘶啞,他緩緩笑道:“……阿蠻,將來相見,不必手下留情。”
陸長卿埋下頭,認真地替他穿衣服,“不,我絕不傷你。國師玄金杖所在之處,陸長卿的兵馬退避十里。”他說完,目光灼灼地望著鳳岐的雙目,那目中的深情,竟讓鳳岐無法與之對視。
“如此……你還怎麼贏這天下……”鳳岐輕輕道。
陸長卿笑了笑,“天下重要,鳳岐大人也重要。我只求你一事。”
“你說。”
“如果我贏了,你不要死。”陸長卿說話時,聲音竟隱隱地顫抖了。
鳳岐愣了一下,沒料到他提的是這個要求。他鼻子一酸,柔聲回答:“好,我不死……我一定不死……”
鳳岐支撐不住,陸長卿越是深情,他越是心痛。“你走吧,阿蠻,你走吧……”
陸長卿卻跪下來,捧起他的腳,在腳踝處落下一吻。鳳岐驚愕住了,陸長卿垂下眼,低聲道:“你讓我走做什麼,你自己明明走不了路了……”
“如果自己能走,我醒來時一定已經見不到你了。”陸長卿把鳳岐的腳捧在心口,“對不起你……傷你太多……鳳岐大人……”
無論過去多少年,鳳岐都無法忘記,這一夜陸長卿衣衫不整半跪在他面前,臉上那柔軟至極的深情。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兩隻還可以在一起,繼續虐一虐~~~這章夠纏綿嗎?
☆、第三十七章
謝硯等到陸長卿回來時,天色已明。他懷中抱著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
謝硯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灼燒他的理智,“長卿哥哥,你為什麼帶他回來?”他聲音冰冷如雪擦拭過得瓷器。
陸長卿穿過駐紮的營地,往湖邊的竹屋走去。“他受了傷,還發著燒,我沒法把他丟在野地裡。”
“長卿哥哥!”
“他傷一好我就送他走。”
陸長卿背影逆著光,幾乎讓謝硯看不清楚。眼看著一個人往毀滅的路上走,卻拉不回他,這是何其絕望之事。他默默閉上了眼,握緊了拳頭。
鳳岐神色安然,沐浴了陸長卿殘餘部隊咄咄逼人的注目禮。陸長卿將他安置在湖邊的竹屋床榻上。山中春意初萌,微風輕拂,湖面碧波微蕩。
“你的軍馬就這麼暴露給我看,難道料定我走不了了?”鳳岐一邊咳嗽,一邊淡淡笑道。窗外春光落照在鳳岐臉上,將面板上的細小的絨毛都鍍上了金光。陸長卿看著他眼角陌生的幾道魚尾紋,才發覺他這兩年確實顯老了。只是那種優雅自負的儀態,卻與過去毫無二樣。
“你三番兩次送到我眼前,如今還真是不願讓你走了。”陸長卿給鳳岐披上件長裘,收拾了屋子,轉身問:“餓不餓?我煮粥給你吃。”
鳳岐披著他的裘衣,靠在床頭,倦倦道:“阿蠻還會煮粥?”
“你等一會兒。”陸長卿在屋外鼓搗了一會兒,便端著碗熱氣騰騰的菜粥走了進來。
“手抬得起麼,我餵你?”陸長卿坐到床邊問。
鳳岐出神地看著粥碗,陸長卿道:“我會煮粥嚇到你了?說起來鳳岐也不怎麼了解我吧,我可不是養尊處優長大的。”當年棲桐君一死,陸長卿處境艱難,野外與戎狄混戰,風餐露宿,簞食瓢羹的日子都這麼過來了。
見鳳岐沒有拒絕,陸長卿吹溫了勺中的熱粥,遞到鳳岐口邊。
鳳岐當年替陸疏桐擋箭,落下了病根,季節交替時往往纏綿病榻。宮人們服侍他仔細,卻是迫於職責;像陸長卿這樣陪在他床邊的,卻是從未有過。
溫熱的粥化在口中,好像這些年的辛酸苦寂都能隨之嚥下了。
陸長卿走進軍帳時,謝硯和慎叔同已經在裡面。見陸長卿進來,慎叔同抽出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