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村怎麼走?”陸長卿聽他這麼說,原本微鎖的眉頭又一下子舒展,忙著又問。
“那地方偏僻的很,村民又鮮少和外面人走動,我也不知具體位置。”店家無奈道。
“木匠陳的妹夫不是桃源村的人嗎?”邊上有個喝酒的白髮老兒醉眼朦朧接話道。
“對對!叫什麼來著……”店家也想起了。
“阿山!” 另個角落的年輕堂客瞟著陸長卿俊美的面容,掩口笑道。
“是了是了,就是阿山。他倒是時常來鎮子走動,倒騰些狐狸皮獐子肉,好給他媳婦買首飾胭脂!”醉老頭拍了下大腿,哈哈大笑。
“多謝諸位幫忙!”陸長卿的冰山面孔也稍稍融化,應景地微微笑了,“鎮上誰認識這個阿山,哪裡能尋到他?”
“他最多半個月就回來一趟鎮子,距上回來也有好一陣子了,應該快了。小哥你就在鎮子上守著,肯定能逮著他!”醉老頭道。
陸長卿向茶館老闆打聽,在市集附近賃了間土屋。入夏天已經熱了起來,白日裡他四下留意那個阿山,晚上就坐在屋頂喝酒。
月華如海,四下靜謐。陸長卿衝了個涼,赤著上身散著頭髮,坐在屋脊上喝酒納涼。遠遠近近的小屋舍都熄了燈,他有一種整個世界只有自己一個人醒著的感覺,彷彿只有他滿懷心事,卻又無人能傾訴。
“鳳岐。”陸長卿閉上眼,彷彿就看到那人衣襟半敞,伏在他身上銜花而笑,再一閉緊眼,又看到他逆光站在雪中,慢慢地摘下神明的面具,沉默地擋在橋頭。如今你又是什麼樣子?會不會咳得厲害?陸長卿深深嘆息,或許那一次二人墜崖,就那麼相擁而死,也是一樁幸事。
等了三日也沒見到那個阿山,陸長卿有些心焦。他正坐在茶館時,一個灰衣男子低著頭走進來。
“殿下,祝侯明頌應戰。謝大人率軍朝郢城去了。”灰衣男子坐在他身邊,低聲道。
謝硯急於進攻,還未等陸長卿的大軍到當陽,便率先鋒部隊攻祝國都城。陸長卿心中不安,怕他孤軍深入,中了埋伏。
“洛陽那邊打探到國師情況了嗎?”陸長卿問。
灰衣人半晌不語,他蹙眉道:“但說無妨。”
“洛陽果然封鎖了訊息,我派人多方打探,說是國師病重,一直在宮中養病,只是……”
“只是如何?”陸長卿握緊了拳。
“他毒已入骨,公子留深派人送了赤霄花過去,勉強壓制。只是他的神智不清,不能外出見人……”
“如此飲鴆止渴!他!”陸長卿覺得腦中一聲驚雷,“他不是這種人……”
“殿下,還是先去當陽支援吧。”灰衣人勸道。
這時茶館老闆忽然叫道:“陸少俠,那桃源村的阿山來了!”
陸長卿遽然起身,灰衣人驚道:“殿下,您去哪裡?”
“你現在速去當陽告訴謝硯,讓他按兵不動,等我回來!”陸長卿下令,轉身迅速追出了茶館。
在市集上找了一圈,他終於見到了那個阿山。阿山剛賣了一條狐狸皮,轉身就見街角一個英岸軒舉的青衣男子朝他致意,隨後也不見男子什麼大動作,卻眨眼間就站在了他面前,只有仍在微微飄動的鬢髮才證明這男子是從街角過來的。
陸長卿拱了拱手,“這位大哥,你可是桃源村的阿山?”
“我是我是……”阿山禁不住這一雙清明眼的直視,低著頭連聲道。
陸長卿生得丰容神姿,統帥千軍日久又氣勢攝人,尋常人確實難以長時間與他對視。
“桃源村可有一位公羊神醫?”他又恭敬地問。
“神醫公羊喜?有的有的,他可是頂頂了不起!”村裡的人都敬重公羊喜,阿山見外人都聽說過他,不由十分自豪。
陸長卿按捺著喜色道:“我有朋友病了,可否請阿山大哥帶我去找神醫?”
阿山笑呵呵道:“原來是這事,那大兄弟你可找對人了。桃源村的路難找得很,也只有我這種村裡人才能帶你進去呢!”
陸長卿在集市上買了不少東西,送了一些給阿山,又留了一些準備帶給公羊喜。他跟著阿山坐牛車,輾轉了幾條道,最後走上一條崎嶇的山路。山路兩旁桃花正盛,落英繽紛。山路盡頭是一道裂隙,只容一人之寬,阿山說這道裂隙名為“一線天”。
阿山帶路,兩人穿過一線天,循著光走出去,眼前豁然開朗。
想不到這山谷中竟有這樣一處幽靜的村子,饒是陸長卿遊歷過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