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不能現在給我?”青羽不懂。
“因為只有龍英雄在你身邊,隨時捉著你的手,才放心你不會割到自己。”嘉目光愉快地閃了閃。
青羽低低“哦”了一聲,心想:非親非故,他怎可能隨時守在我身邊,這是取笑了,臉頰又燙起來。
她一雙眼睛黑白分明,臉頰粉粉飛紅,襯那黑的越發黑如玉、白的越發瑩瑩生光,偏生低著頭,著睫毛掩住了,只露出一痕眸光,龍嬰實在想伸手把她的臉抬起來。
外頭一聲呼哨。
龍嬰順聲看向那邊,眉毛揚起來,對嘉道:“此時夜深,幾位可在山上住宿,明早再下山。我稍微有點急事,屆時不一定能來送幾位,先道個歉了。”略一點頭,匆匆離去。
那一晚,青羽、嘉、謝扶蘇三個,就宿在山上。嘉跟青羽一個房間睡,夜已深,她自己放下頭髮來,喚青羽道:“你給我梳頭。”
青羽沒做過這個差使,她手笨,嘉坊主貼身使喚的一向另有其他丫頭。現在……要由她來梳?青羽看看自己的手,只怕梳疼了嘉坊主。
“沒事。”嘉遞梳子給她,“又不要你梳髻,梳通了就行。”
她的頭髮出奇得黑,垂下來,似道瀑布,有點兒驚心動魄的樣子。青羽小心抓起一綹梳通了,又換一綹。燈光爆出輕微的聲音,嘉問:“他們幾個,你喜歡哪一個?”
“呃?”
“謝扶蘇、龍嬰、秦歌,哪一個好?”嘉平地問。
“啊?他們都是好人啊……”青羽道,一分心,梳子下得可能太重了些,嚇得心裡咯噔一下,忙撒手道,“對不起!對不起!坊主你怎麼樣?”
“沒事。”嘉欠欠身,“你一隻手握緊頭髮的上端,另一隻手梳,這樣即使梳重了點兒,不會牽扯到頭皮,像這樣……”按青羽坐下。她替青羽梳著頭。
她懷中的芳馨,從後面慢慢鋪展開,像是母親、又像是什麼特別高貴的女人,那麼親切,卻又叫人怪不敢接近的。青羽漲紅著臉,“坊主!”
“沒事。”嘉淡道。一下、一下……一綹綹青絲在梳齒下變得柔順。“成了個大姑娘了,以後要知道怎麼打扮自己啊。那麼,要跟他們中的一個住在一起的話,你選誰?”
“謝先生。”青羽理所當然地回答,也許仍然有點兒侷促、有點兒不安,但提起謝扶蘇,她就會鬆口氣。在心底的某處,她覺得他是世上最不會傷害她的。如果神造人時用了許多種材料的話,他身上有什麼材料是和她相同的,所以不必怎麼交談,就可以放鬆依賴。
“那……如果要在他們跟我之間選擇一個人,你選擇跟誰?”嘉慢慢道。
青羽一下子說不出話,她不知道原因。
“你對扇子有點兒門道了,我可以繼續教你。龍英雄這裡學扇子的條件呢,好像也不錯,所以你決定跟誰?回去看看,你做的那把扇子如果有好幾天沒碰,說不定已經壞掉了哦!那你留在謝先生身邊的賭約就失效了,你自由了。”嘉道。
那太好了!她應該回到坊主身邊,反正還是可以見謝先生的吧?青羽想。終於得到坊主的承認,她應該好開心地笑起來才對,而且快點兒告訴坊主,她願意回去。
可她笑不出來,肌肉僵硬了,幾乎連呼吸都艱難。這次如果不選擇謝先生,也許以後都見不到他,她有這種預感,毫無道理的,揮之不去。
“嗯,算了……”嘉笑,笑聲很輕,“以後再說吧。我知道,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什麼?”青羽覺得自己沒有聽清後半句話。
“我是說,我一直把你當女兒,但沒有告訴你。現在想想,應該當面告訴你一次,是不是?”嘉閒閒道。
是……這樣子的嗎?燈花爆得那麼溫暖。青羽她……原來是被坊主當成女兒一樣的疼啊?青羽覺得身邊的空氣都變得溫暖、模糊,臉微微發燙,髮絲拂著耳際,坊主的香氛輕輕擁抱她,像夢裡面母親的懷抱。
這個世界真幸福。埋頭睡下時,青羽這麼想。
而謝扶蘇獨個兒睡在另一個房間,聽到外頭有微弱的人聲、馬聲、夜行人的風聲,他驚醒過來,在視窗遙遙一望,有個白袍的人正從峰頭飛過去,看身形應該是龍嬰。
這麼年輕,做了逆天王……又為了什麼事半夜奔走?他的肩上,也許有很重的擔子吧。謝扶蘇惘然地想:如果龍嬰的背景更單純一些,也許真的可以配得上青羽的,如果那時候,這兩個人來向他請求祝福,他真的可以付出一切來祝福他們,就像,很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