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快十年的光景,她的模樣也有了很大改變,可是很神奇地,還是頃刻間就識得就是她!
他悄無聲息地打量她,心裡暗歎人生竟會如此巧合。而她眼底只有鍾臨澤,落座之後,視線幾乎沒有從他身上挪開過,同他說話也尾音軟軟的:“對不起,我來晚了。”
她鼻頭帶著細小的汗珠,顯然是大熱天一路急匆匆趕過來的,可鍾臨澤似乎還有些不高興,板了臉:“不是說了介紹朋友給你認識,讓我們等這麼久,懂不懂禮貌?”
蕭瀟的耳廓有些紅,大概是覺得不好意思,這才衝賀淵的方向點點頭:“真的不好意思,臨時有事耽擱了。”
那雙黝黑的眸子透著幾分焦慮,賀淵的目光微微下滑就看到她不自在地伸手用力扯著裙角,膝蓋的地方有一下片擦紅,好像是摔跤了。
其實不過遲到五分鐘而已,賀淵知道鍾臨澤是有意刁難她,這位公子哥平時哪有等人的習慣?果然對方倒了一大杯啤酒往她面前一推:“給二哥道個歉。”
這種有意為難的動作,偏偏他語氣溫柔極了,手還輕輕撫著她的後背,那傻丫頭糊里糊塗地,一點也沒覺得不對勁,端起面前的酒杯對他微微頷首:“抱歉,這個,當我賠罪啦。”
她還沒心沒肺地笑了笑,一仰頭“咕咚咕咚”就喝了大半杯,賀淵皺了皺眉頭,想伸手攔她,可是被鍾臨澤一個眼神制止了。
也罷,又不是他的女朋友。
女生的酒量有限,那丫頭喝了半杯就喝不下了,可是她內裡要強,低頭吸了口氣,還是把剩下的大半杯給喝完了。
鍾臨澤這才滿意地笑了笑,拿了手帕溫柔地幫她擦拭嘴角:“這才乖,二哥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該怠慢他。”
蕭瀟抿了抿唇沒說話,垂了眼眸,低頭開始佈菜。
鍾臨澤趁機對賀淵露出一個得意的表情,似乎在說:看,再難搞定的女人也被兄弟我收拾的服服帖帖。
那一瞬間賀淵的心境非常複雜,對她生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同情,但又忍不住有些鄙夷。
這種矛盾的情緒很奇怪,就好像看到了自己一樣。在他眼裡,此刻的蕭瀟就同那些為了錢故意討好公子哥的小女生沒有任何區別,那麼被羞辱被刁難都是合該。
尤還記得福利院裡那個每週都去做義工的少女,不怕髒不怕累,臉上帶著靦腆而羞澀的笑容,仿若一輪明晃晃的小太陽。
可如今……時光真是最好的照妖鏡,人的本性在經年之後全都一覽無餘。
…
那陣子賀淵和鍾臨澤走的很近,這種公子哥沒什麼真本事,每日紙醉金迷,學校沒正經去過幾次,夜總會倒是天天去報道。
鍾臨澤的生活很混亂,泡吧、大麻、性,他們混在一起的人除了賀淵別的幾乎都碰這些玩意。
賀淵倒不是潔身自好,只是自律,或者說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如果沒有副好身體,拿什麼和別人爭和別人鬥?
看著昏暗包廂裡一派糜爛的場景,他眼裡閃過一絲怨憤。上天就是如此不公,這些人,憑什麼擁有健康和權勢?不過是一群毫無貢獻毫無存在價值的渣宰罷了。
賀淵離鍾臨澤最近,鍾臨澤懷裡摟著個半…裸的女人,手已經探進她腿…間揉…捏著。此時有人靠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聲打趣:“我看你和你們學校那丫頭打的火熱,嘗過沒有,夠不夠味?”
賀淵端著酒杯,只淺淺地抿了一口,聽到鍾臨澤低笑著說:“死丫頭跟我裝純,到現在才親過幾次,不過不擔心,早晚的事。”
湊過來八卦的那位賀淵也認識,是圈裡出了名的爛人,家裡有點錢,什麼都敢玩。他直覺覺得這人提起蕭瀟有些不懷好意,果然馬上就聽他色…眯眯地開口:“要不帶出來一起玩?”
鍾臨澤斜眼瞟他,嘴角帶笑:“你他媽早惦記上了吧?”
那人呵呵笑著:“怎麼,捨不得?”
鍾臨澤嗤了一聲:“當我真打算娶她啊?有什麼捨不得的……”
賀淵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
其實仔細說起來這件事究竟同他有什麼關係呢?賀淵現在回想起來依舊百思不得其解,這麼多年來,他早就不知道良知到底為何物了,可是偏偏在蕭瀟的事情上,他似乎本能地存有那麼一點點良善。
鍾臨澤當真不是說說而已,甚至開始認真籌劃這件事,蕭瀟一無所知,那時候這丫頭真的單純極了,或許還未見識過人心有多險惡,所以對鍾臨澤真是信任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