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撿,他們就是這樣。
上官小小擰開瓶蓋遞給他一瓶水。
包間內的光色很暗,可是他的眼睛明亮,裡面蘊滿亮晶晶的東西,所以很明顯。上官小小跟著安靜下來,坐在一邊看他把一首歌迴圈往復唱無數遍。
直到他嗓音沙啞,發不出聲音。挫敗得扔下話筒將整張臉埋進掌心裡。
上官小小默不作聲的看著螢幕上不停滾動的字幕,不知道這首歌有什麼天機可尋。
一定有一段故事在裡面,每一個人都有許許多多的小故事,藏在生活的某個細節裡。哪一時碰到了,就像開啟一個開關,難過或者傷心,高興亦或痛快,各種各樣的故事,不說出來別人怎麼會知道。
她叫了一聲:“薄雲易……”
他喝多了,所以懷疑他是不是哭了。
薄雲易從指縫裡發音:“不是她推我轉過身,那個最先伸出手的人是我。”
是他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哪裡會像她那樣輕,幾乎是哄騙著說,還有那個懂事的孩子,也輕輕的說了句:“叔叔,再見。”他是聽到了的。那樣聰明的孩子,一定已經知道他不是他的爸爸。
據說那個先轉身的人,會比較不痛。
所以穆西推了他一下,讓他先走一步。
當年他就是那個伸手推了她一把的人,可他的那一下狠戾又殘忍,但是那個痛了又痛的人,的確是他。
上官小小不知道怎麼安慰他,直接過來拉起他。
“喝多了就回酒店睡覺吧,別在這裡裝瘋賣傻了。”
薄雲易緩緩說:“她還活著,我見到她了,還有一個四歲多的孩子……就是那晚我們在酒吧見到的,叫穆紹然的孩子,那個孩子就是她的兒子。”
上官小小伸出的手停頓在半空,整個人也都怔愣在那裡。剎那間覺得驚心動魄。竟有些怕起來,這樣的薄雲易聲音低低的,就像被什麼復身了一樣。說一個死人還活著,連帶那個死去的孩子他也見到了……他這樣不是瘋了是什麼。
上官小小大聲的吼起來:“薄雲易,你有完沒完了?過去多少年的事情了,你還能臆想出這些情節有意思嗎?”這一次她真的有些惱火了:“你沒長腦子是吧?怎麼這麼愚呢?你知道這世界上多少人都失去過親人或者是親近的人,難道每一個都要像你一樣半死不活的,無論過去多少年,都跟個瘋子一樣嗎?你就沒想過你這樣,家人朋友多擔心你嗎?恨她是你自己要恨的,傷她也是你親手傷的。你憑什麼再這樣折磨跟你親近的人,讓他們為你擔心?”
上官小小氣極,一股惱說了很多。
薄雲易一句辯駁的話都沒有。
最後將手機拿出來,翻出相簿扔給她看。
上官小小握著電話傻眼。
照片裡的孩子果然是那一晚在酒吧裡遇見的,她還清析記得他的名字,叫穆紹然。而小男孩兒正被一個女人攬在懷裡,陽光下笑容懶懶的,明顯是抓拍的照片,可那女人的臉……
上官小小的臉白了一下,呼吸緊跟著急促。看著他問:“這真的是顧淺凝嗎?她還活著?在哪裡呢?”
薄雲易苦澀的抿唇,只說:“她真的還活著,在京都的那一晚我沒有看錯……”
夏季的風不涼,可是開著車窗,兜頭灌進來,就感覺格外大。
穆紹然睡著了,被穆西抱在懷裡。
季江然脫下西裝外套讓穆西將孩子包起來。
穆西沒看他接過來,再將穆紹然包裹住。
繼續扭頭看窗外,夕陽西下,遠處彷彿已經隱隱亮起光火。
季江然安靜的打著方向盤,時不時側首看一眼。穆西側臉線條繃得很緊,知道她滿腹火氣,一定被他給氣瘋了。才會連發作都變得不屑,把他當成透明人一般。
早上他趕過去的時候,他們已經透過安檢,他就直接跳過去,死死的拉著人不肯鬆手。
最後穆西掙脫了,可是他已經把孩子抱到懷裡。無論如何都不肯放下,告訴她:“如果你那麼想走,就自己走吧,兒子我是一定不會讓你帶走的。”
最後無法倖免的被機場安保控制起來進行詢問。
等到將真相搞明白的時候,她的航班早已經錯過去了。
從機場走出來,中午的豔陽高照。即便是南方,冷熱差異不像北方那樣嚴重的地區,太陽還是濃烈得讓人睜不開眼。
穆西知道她沒辦法走掉了,季江然無聲無息的跟在身後,就跟太陽照下來,在地上投下的影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