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衍辰看著陸南鈞的雙唇吐出這幾個字的時候,他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的法術一般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窗外有寒風交錯呼嘯。
“大哥,你在說什麼?”
“我會死,晏黎當初給我的預言就是英年早逝。”
黃衍辰嗤笑,“大哥,這種事情我們當作樂趣算一算就罷了,幹嘛要這麼認真?我們是21世紀的人類了,我們講點科學好不好?”
陸南鈞長睫輕顫,他也希望這僅僅只是一場玩鬧,當不得真。
這一次他受傷,也許下一次就是奪命了。
“還是早做準備吧。”
“大哥!”
陸南鈞不理會他,目光示意律師記錄,律師點頭。
“在我死後,不論晏黎婚姻狀況如何,與何人婚配,我名下的所有財產,都歸晏黎所有。”
黃衍辰勃然大怒,“大哥!你這是做什麼!”
“立遺囑。”
“大哥,陸氏這麼大的產業,你就交到那個女人的手上嗎?這可是你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就給她做了嫁衣?”
陸南鈞靠在牆壁上,蒼白的俊顏上,勾起一抹悽然無比的笑容。
“有陸氏做她的身家,就不會有人不願意娶她,也不會有公婆刁難……”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
說到最後只覺得心痛難忍,喉頭好像湧起一股腥甜,他止不住得捂嘴咳嗽一聲,掌心立馬有粘膩的感覺。
他攤開掌心,上面是一團鮮紅的血。
他苦笑。
頂天立地的陸南鈞,怎麼弄成了苦情戲的男主一般。
黃衍辰見此形容趕緊去把曲易抓了過來,給陸南鈞檢查。
幸好陸南鈞並沒有什麼事,只是傷勢嚴重,剛醒來又鬧騰,不吐血才不正常。
曲易收了聽診器,掛在脖子上,穿著白大褂,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南哥,你還是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情有我們頂著。別太勞累了,你看看老二都被你氣成什麼樣子了?”
黃衍辰一向斯文儒雅,極少有喜形於色的時候。
現在他真的是被陸南鈞氣到了,不就是一個女人!
“南哥,你的決定我一向都尊重,但是,請你以後不要再這麼亂來了,當時那麼危險的情況,你想都不想就往上撲,南哥,你要是真的出事怎麼辦?”
陸南鈞嘴角有一抹極淡極淡的笑容,端起桌邊的水杯,垂著眼簾,讓人看不清眼底的情愫。
“早有準備。”
他每次去救她,其實都做好了為此喪命的準備。
他原不怕死,可現在既怕,又不怕。
他怕死,是因為和她在一起嘗過愛情的甜蜜之後,覺得這一輩子都不夠,還想要下輩子,下下輩子,又怎麼甘心半途離開。
他不怕死,是因為更怕自己護不住她。
即便是他要為她付出性命。
也希望那一次,她能夠安然無恙。
“大哥!什麼叫早有準備!人定勝天!你別聽信了晏黎的鬼話!”
“人定勝天……生死卻由命……”
陸南鈞攤開自己的手掌,上面的血跡已經被擦乾淨。
都說掌心有一條生命線。
他手大,那條線看著那麼長。
這條線的終點,卻不是晏黎那一條線的終點。
這世界上太多的不可抗力。
生死便是其中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