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音樂,不乖哦。”曹洛拿掉他的MP3,柔聲說道,“後天就要手術了,現在抓緊時間好好休息。”
林之塞了一隻耳麥到耳朵裡,一副早已看透生死的模樣,老氣橫秋地說:“說不定我後天就死在手術檯上,所以現在要抓緊時間聽我的生命之歌。”
曹洛想到手術成功率只有50%,心中陣陣酸澀,臉上仍是笑笑的:“不會的。給林之主刀的可是這一領域最有名的裴教授。”
“我的主治醫生不是你嗎?”林之好奇地問。
“是我。只是我現在還不能主刀。雖然只是助手,可別小看我哦。”曹洛拍著胸脯,保證著。
林之切了一聲,把另一隻耳麥塞到曹洛的耳朵裡。歌者用沙啞的嗓音吶喊著——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象飛翔在遼闊天空。就象穿行在無邊的曠野,擁有掙脫一切的力量。
林之低沉的聲音也隨之在曹洛耳邊響起,“曹醫生,我是在醫院長大的。我真的恨透了這個病。我不能像別的孩子一起跑步,甚至不能正常上學。曹醫生,如果我能恢復健康的話,我想去學吉他,去學搖滾,將來給大家唱出正能量的歌曲。”林之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閃著期盼渴望的光芒。
“我向你保證,這一天會到來的。”曹洛與林之碰了碰拳頭,黑黑的眼珠子一轉,腦子裡又冒出個好主意,“想不想現在學吉他?我教你。”
一個小時後,顧離拿著吉他,邁著大長腿,向花園的小石桌跑去。
“你的男朋友閃瞎了我的眼睛!不行不行,我的眼睛要送到急診室搶救!”林之誇張地做出一副驚呆樣,又揶揄道,“曹醫生,我怎麼有種大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
顧離用手心堵住曹洛要反駁的話,彎著嘴角,對林之說:“小朋友,我是豬,她才是白菜。”
曹洛握著他的手腕,順勢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笑著問:“林之,你有見過這麼閃閃發亮的豬嗎?”
她拿起吉他,彈了一段歡快的旋律後,耐心十足地教授道:“無名指、中指、食指分別放在第1、2、3弦上方,如果4、5、6弦有音的話,用大拇指彈。你試試看。”
林之非常認真地學著,神情專注而虔誠。聽著從自己指尖滑出來的音符,眼淚突然落下,砸到吉他上,濺起了一小朵晶瑩的水花。
“曹醫生,我生來就是不良品。每天晚上我閉上眼睛的時候,就做好心理準備,也許我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我明明沒做過什麼壞事,為什麼病魔會選中我?這就是我的命嗎?”林之抱著吉他,傷心地哭了出聲。
曹洛不忍,摟著他單薄瘦弱的肩膀,語氣堅定地安慰道:“曹醫生答應你,一定會治好你的。”
“林之,想聽一個故事嗎?”顧離牽起他稚嫩的雙手,緩緩說,“我有個朋友,他人生的第一個記憶就是沿街乞討。很糟糕吧?後來,人販子被抓了,他也被送到了孤兒院。可是,那裡的院長和煤老闆狼狽為奸,把小孩子全送去採礦。沒完成工作就沒飯吃。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了四年,直到他九歲時,一個男人來領養走他。這個男人非常有錢,帶他來到一座漂亮的城堡。就在他覺得好日子終於到來時,男人用鞭子狠狠地抽打他一頓。那時,他明白了,原來男人需要的是一隻隨打隨罵的狗。”
林之被他的故事吸引,悲傷的情緒漸漸抽離,忍不住插嘴問道:“那他為什麼不逃跑呢?”
顧離摸著他的頭,繼續笑著說:“因為比起暗無天日的礦井,那裡簡直就是天堂。他決心一定要出人頭地。不管是在乞討還是在挖煤,他的心中都有個聲音在說,我不應該在這裡的,我一定要找回自己的位置。他對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微笑。他非常用功地讀書,並且把養父交代的每一件事都做到盡善盡美。因為他覺得,命是失敗者的藉口。他要讓所有人看到,總有一天,他會把被詛咒的命運踩在腳下。所以,林之,你不要相信所謂的命,你要相信這裡的醫生,他們會治好你的。”
林之點點頭,抹去眼淚,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前一陣子,心臟痛得快爆炸了,我就想還是死了算了。可是,那只是賭氣而已。其實,我比任何人都害怕死亡。我一定要活下去!”
曹洛彈奏起林之的生命之歌,和林之一起輕聲唱道:
“曾經多少次失去了方向,
曾經多少次撲滅了夢想。
如今我已不再感到迷茫,
我要我的生命得到解放
……”
把林之送回病房,曹洛又飛快地跑下樓,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