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的打鬧好一會才停了下來,方君瑛只覺得鬧了一場,心情忽然好了很多。她忽然覺得自己應該接受實行部部長一職。也許,還沒有到結婚的時候,自己就犧牲了吧。只是程莐這樣美麗的姑娘,若是犧牲就太不值得了。
“你為什麼要革命啊?程莐?”平靜了好久,方君瑛忽然問道。
“我……為什麼革命?”程莐忽然有些感傷,她道:“我們一家都是革命黨啊。我阿爸是,我哥哥也是。”
“什麼?”躺著床鋪上的方君瑛直起了身子,看著程莐問道。“你家怎麼會全是革命黨?”
程莐目光有些遊離,淡淡的說道:“我阿爸就是上次忠山先生說的程蔚南。我家住在檀香山,甲午年的時候,我爸便入了興中會。後來我哥哥——唯一的哥哥聽說要推翻滿清也入了興中會,他後來在惠州舉義的時候被清兵打死了……”
程莐說著,眼淚卻不知道怎麼的珠子一般的掉下來,哥哥死後父親就對她管束的很嚴,不想她也像兒子一般死於非命,只想她好好的嫁到表親家裡,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可教育和榜樣的力量是無法扭轉的,她在滬上看蘇報,參加張園的講演會,以及認識楊銳,都是被這種內心潛在的東西所驅使,她只覺得楊銳身上雖然有一種出世的疏離感,但他傲人的才華和對於國家民族的熱忱對於革命是極為重要的。當然,這只是她一開始的想法,越到後面她便越覺自己離不開這個人了。可楊銳本著現代人的習慣,和她在一起並不說自己的字,同時她和愛國學社諸人都不認識,而到了東京之後用完積蓄的窘迫,時事關心的少,這些都讓她並不知道楊銳已經是一個革命者了。
蒹葭蒼蒼,白露未霜。所為伊人,在水一方。程莐能做的,除了相信,唯有等待。
同盟會在籌備著怎麼從東京殺向北京,而復興會則琢磨著怎麼從東京殺向美國。
張實一身和服,在酒館裡已經好久了。六月份回到滬上之後他便一直空著,現在總算接到了任務,這又讓他振奮了起來,只覺得這一次“四刃”計劃要比早前賣情報有難度多了,不過他喜歡這樣,越有難度那麼完成之後越有成就感。
楊銳隨口一說的事情真正到落實起來是很有難度的,張實憑藉著在日本的情報網算是對日本的底層社會有了一些了結——明治初年撤藩設縣、並且透過債券的形式把領主的土地買了下來,使得百姓從沒有人身自由的佃農變成了自耕農,雖然當時可作為銀行資本的買地債券差一點就把日本的金融體系給毀了,但畢竟百姓的日子算是要比以前好過了一些。可好景不常,1890年自由民權運動被強令制止、國有產業私有化之後,底層的農民還有一些下層的藩士那生活就極為困苦了。
完全西化之下,沒有人不愛錢的,即便號稱有武士道精神也是如此。不過,張實沒有按照情報網的建議去最窮的北海道一地找人,而是來了最為開放的港口橫濱。當他把酒壺裡的清酒鬥喝完的時候,一個渾身是汗的日本人急急的從外面跑了進來,他一見張實便跪倒道:“大人,實在對不起。讓您久等了。”
“八嘎!”張實罵道:“就這樣讓大人在這裡等著你嗎?滾出去!”
來的日本人聽見張實發怒,更是把頭垂的更低,便是張實把杯中的酒都潑到他臉上,他也不敢說話。張實現在身份是華族。是高人一等的貴族,雖然他的身份憑證是偽造的,但在橫濱沒有人會調查他。只要他不惹到不該惹到的人。
其實小田三郎應該被罵,他賭性難改,拿了張實的錢雖然也賣力幹了活,但是賭博總是需要時間的,特別是忽然手氣好的時候,那就賭局就更是相持不下了,待到最後他輸得一乾二淨的時候。這才想起來和西竹大人約定的時間似乎過了好久了。
張實重新叫酒再喝,小田三郎只好一直跪著不說話,只待一個鐘之後。張實喝的有點迷糊了,他才問道:“馬鹿,你今天除了去賭錢還幹了什麼正事嗎?”
聽到張實搭理自己,小田大喜。忙道:“大人。我已經找到您要的人了。”
“哦。找到了嗎?”張實假裝不介意的道:“殺過人的嗎?”
張實選人的標準是有沒有殺過人,這點小田是知道的。他點著頭,“是的,大人。他一定是殺過人的,雖然貧窮,但還是保持著武士的尊嚴,我相信這一定是您找的人,以後到了露國一定可以保證您的安全。”
“嗯!好。明天這個時候,你把他帶過來吧。”張實從懷裡扔出幾張錢丟在小田身上。打發他走了。
小田三郎拿著錢鞠著躬興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