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輝祖說道這,朱葆三就笑了。“你和宮裡的公公交情不淺,商部貝子載振又在你天寶公司裡還有股份,要準條鐵路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要是說其他鐵路還好,可這鐵路是要連在津鎮路上的,這可又要牽扯到英國了。”
“你這是想靠著津鎮路運煤?”
“不是。煤礦在安徽淮南,鐵路是想從淮南接到津鎮路的蚌埠站。不過鐵礦的煤不走津鎮線。而是由淮南往南到合肥,再從合肥運到對著蕪湖的長江邊,如此再用駁船運到當塗。”虞輝祖對著朱葆三沒有隱瞞,把鐵路的具體路線說了出來。
朱葆三一聽虞輝祖說淮南、合肥便知道自己要辦什麼事情了,現在津鎮路是中國人自己的,只是修的錢是問洋人借的。接上去不難。他道:“這鐵廠你打算佔多少股,再則那些徽商你準備給予他們些什麼好處?”
“一千兩百萬兩,只要六百五十萬兩在我手即可,其他都可放出去。至於徽商。這個還請前輩指教了。”擔心英國是一,但比英國更難纏的是徽商,現在各地都在收回路權礦權,你一浙江人跑到安徽辦鐵路,估計徵地都徵不到。
“哎。這徽商其實就和李中堂一般,雖是人去了好好幾年,可架子還在,況且他們一向抱團的緊,怕比我們甬商還不好說話。”朱葆三雖然在滬上名望卓著,但是聽到徽商還是有些頭疼,開始沉思起來。
縱觀清末商幫,小的不計,大的也就是晉商、徽商、粵商、浙商,這晉商可是有朝廷背景的,沒有這晉商,天下怕也不是滿人的,不過庚子之後,京城票號被搶劫一空,這才使得全國金融的話事權轉到了有外資錢莊背景的滬上錢業公會,這晉商就是官商;而徽商幾朝幾代下來,大多是行商出身,長途販運,主要從事鹽、典、茶、木,資本都是一絲一毫壘起來,賺錢後又講究詩書傳家,應該算是紳商、乾隆嘉慶時最盛,而後清廷整頓淮鹽,使得其受創甚重,洪楊再一亂,那就徹底傷了元氣,而最後到胡雪巖時又敗給了洋人,算是徹底的式微了。而粵商、浙商和有官氣的晉商及有文氣的徽商不同,他們大多都是草根出生,這兩地都臨海,所以靠著外貿買辦起家,攜洋自重,根本就和晉商、徽商不是一個路數。鐵廠雖然沒有腦殘的選在山西,但辦在安徽也是事多的很。
“含章,你陸行的氯鹼工廠不是要買進淮鹽嗎,為何不從鹽商著手,兩淮鹽商徽商可不少。”朱葆三道。
“這,當時因為要和張四先生開辦長興煤礦,張四先生自己也開了鹽場,所以就用了他的鹽,之前談的那幾家鹽商可就斷了。”虞輝祖道。當時這件事情可是他力主的,這畢竟,能和狀元郎一起做生意說出去也有面子啊。
“那就只能去找汪厚莊了。”朱葆三想不到其他人。
“啊。他也是徽商?他不是賣土布的麼?”虞輝祖記得這個汪厚莊是祥泰布莊的東家,他這個布莊賣得土棉布暢銷滬上,卻沒有想到他是徽商。
“他可是土布也賣,典當也做。滬上鴻興、鴻順等幾個大當鋪可都是他開的。晉商的票號、徽商的當鋪,咱們的錢莊,唉,還有洋人的銀行,含章你不是開銀行了嗎。這都不知道你生意是怎麼做的。”朱葆三教訓著虞輝祖,他實在不是經商的料子。
“鐵路一事先不忙,待我改日去和他們商議。若是他們想自己修這鐵路怎麼辦?”
“這……”虞輝祖對於裡面的細節瞭解不深,只看看向王小徐了。
“不行!他們可以參股,但是不能控股,更不能獨佔。”王小徐說道,“一旦他們獨佔或者控股,那麼他們很極有可能路一點也不修,只想佔著築路款放到錢莊裡生息。這裡面雖然有他們的錢,但是更多的是小股東的錢。”
“那他們可以參多少股在裡頭?也是不到一半嗎?”
“是的。我們只想鐵路快點建好,早日投入運營,控股是怕他們佔著名義不動工。煤礦、鐵礦、鐵廠、鐵路,四者都要有規劃的,若是亂了拍子,那即便是建好了三個,也還是用不了,到時候投資大損失也打,這個風險不能冒。”王小徐道。
“好啊!我明白了。鐵路事關重大。還是不要外傳的好。”朱葆三說道。
“先生說的有理。”王小徐道。
“還有盛大人那裡要跟他講好,不然他一旦誤會,事情可就不好辦了。”說了這麼多話,朱葆三卻是興致不減。
兩人連忙點頭稱是。只不過該說的都說完了,現在要做就是等江南局這邊爆炸。還有則是等朱葆三和徽商商量個結果出來,於是兩人便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