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銳羅列的那些拒絕合作的理由中,她還感覺到一些別的東西。
“瑛姐。同盟會在滬上有特科嗎?”程莐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特科?”方君瑛不太明白這個復興會的專有名詞,程莐又道:“就是在滬上這邊的實行部。”
“似乎,似乎是一個姓陳的浙江人。我不認識,怎麼了程莐?”方君瑛問道。
“沒有,我只是問問。”在楊銳身邊日久,程莐明白楊銳拒絕和同盟會合作的原因不是那堂而皇之的幾條,一定是還有別的原因。
方君瑛不明白程莐心裡想著什麼,只是把岔開的話題又說了回來:“程莐,真的不同盟會了嗎?”她只是他觀察手。沒有程莐,那麼戰鬥力銳減,畢竟。打了幾千發子彈的是程莐而不是她。
“嗯。”程莐點頭道,“我必須要留在他身邊……”看著方君瑛似乎明白的神色,她卻又道:“瑛姐,我覺得他變了一個人。和以前不一樣了。”
“啊?”方君瑛沒想到她說這個。
“真的。就是現在的字也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字雖然潦草,但是比較工整,可現在卻有一種隨心所欲大開大合的味道,寫的像草書一般,我……”有一些感覺是無法表述的,程莐唯有先拿字來說事。
方君瑛本以為是楊銳對她變了,卻不像是字變了。頓時笑道:“傻丫頭,字是會變的啊。這說明他書法大進了啊,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不是,我說,是說……”程莐想著前幾日幫楊銳理文稿時候看到的那些‘殺’‘殺’‘殺’,心中有些慌亂,“我是說他人變了,他好像變做了一個壞人,雖然他的本意是好的,可是做法卻是壞的,我發現我越來越不瞭解他了。革命在他帶領下是會成功,可是,可是,我擔心真的成功了,他會變成一個壞人……”
程莐說這裡卻有些焦急了,這其實就是她憂愁的原因,以前的楊銳是一個有節制有原則的人,可現在,他已經沒有節制和道德了,再某一次程莐問他為什麼要殺人的時候,楊銳卻回答道,殺人是為了救人,殺一救百才叫做革命。
畢竟是相處那麼多年,方君瑛很快就明白了程莐的意思,她苦笑之後也沒有辦法,革命處於低潮,焦急之下的革命者難以剋制的會更加暴烈和無底線,她此去南洋就是去殺人的,照實來說,南洋哪有滿清的官僚,此去應該是去殺那些不給同盟會捐款,而只支援保皇黨的富商的。
看著程莐焦急的樣子,方君瑛握著她的手道:“程莐,這確實是革命啊,為了革命能夠成功,我們黨人不得不做出一些‘壞事’出來,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便像我們殺慈禧一樣。”
見方君瑛說到慈禧,程莐辯解道:“可慈禧大家都說該殺啊,要不是她庚子年的時候對列國宣戰,那京城也就不會死那麼多人了。可是,可是他現在殺的不是滿清的人……哎。我不知道他以後變成什麼樣子,我只能守在他身邊,勸他不要去做一些不應該做的事情。”
這或許就是程莐除了感情之外留在楊銳身邊的原因,不過這其實也是感情的一部分,方君瑛想到此處,心中微微的嘆了口氣,只覺得與程莐並肩作戰的日子不會再有了。她不在提南洋那邊的事情,只說了一些兩人昔日在東京的舊事,在華燈初上的時候,她辭別了程莐,回到自己住的客棧,等著明日去南洋的船。
而程莐帶著回味往日的笑意回到家到時候,卻又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她一進院子就聽見了楊銳的聲音。她原本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但是細聽卻是真的,這不由的讓她更高興起來。自從一個多月前楊銳被她父親禮送出家門後,楊銳每隔兩天就會跑到他家來拜訪,當然,這種拜訪她父親是不見的,送來的禮物也是退回,但因為楊銳革命者的背景——在程蔚南看來就是爛仔、白相人、流氓背景,絲毫不敢不客氣,特別是當他找了當地清幫老頭子,把楊銳名字一報沒人敢接手的時候,更不敢把楊銳趕走,每次都只好以身體不適為名把楊銳擋回去。
程蔚南這邊拒絕著楊銳,另一邊又威壓著程莐。說是要讓她早些回到檀香山,可程莐這三年來經歷的事情極多,受東京那些女權主義同志的影響。讓她不想再像往日那樣服從父親,當派去守門禁足的壯僕被程莐打翻在地後,沒等程蔚南上吊,程莐就先絕食了。程蔚南原以為女兒是說著玩的,可三四日不見程莐進食,愛女心切之下不得不妥協,這個時候楊銳的禮物也開始收一點退一點。就在她今日去進方君瑛的時候,開完會的楊銳又買了四色禮物,前來程府拜訪。程蔚南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