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前有一點沒一點,全靠問百姓士紳要差使錢不同,現在父親已經身著綠袍,變做堂堂的從九品官員了。月餉亦有著落,每月十四準時下發四兩銀,過年還有一個月增餉。四兩銀子就算是省城,一家五口也能過上不差的日子,在孝豐那可以說得上是小康了,再有這雖只是從九品,可這也是朝廷命官啊,在京城裡吏部是有名字的,這地位和之前的莊書完全不同。
父親來信字裡行間投入出一股說不出的喜悅,**頁信箋中他除了說自己的官職,還說目前的工作,那就是清查田畝。在他看來,朝廷如今的策略無疑是有高人指點的,即把孝豐五十一個圖合併成十五個鄉,之前靠士紳百姓有一口每一口賞飯吃的小吏和以往全然不同,如今拿著朝廷的餉,幹得是朝廷的活,哪家有隱田,哪裡人跋扈,這些以前生計無著、兼職收稅的小吏全都知道,不等農會揭發、飛艇測繪,這些新幹部們一個晚上就畫了出來。碰上刁蠻的地主,他們也帶著縣警察局、縣國稅局、甚至縣農會的人上門,對這些人家先是好言相勸,講半天道理還不為所動,那就是強制執行了。
除了講述家裡的境況和自己的工作,信的最後還提到了胡琴齋的婚事。兒子入了軍校。以後畢業就是軍官,自己則已然是朝廷命官。最近一段時間胡家的門檻都被踏破了,說親的人從以前看的起的親朋故友。到以前沒拿正眼看過胡家計程車紳,都急急的想把女兒嫁到胡家。
胡琴齋看著來信的最末父親心中居然相中了其中兩家,只是兩家孰優孰劣還不能斷定,急得把信一甩趕忙要回信——開始強制推行婚姻法的新朝是講究婚姻自由的,而胡琴齋心中是想有一份總理大人那樣的婚姻,夫妻兩人相愛相隨、生死與共——只是當他看到信的最末父親是要他自己確定的時候,他才把筆放下來。
長長的家信看完,另外居然還有一封好友章旭初的來信。從此信的郵戳上來看,此信是先寄到杭州陸軍小學。而後再轉到千島湖海軍學校,最後再轉到這裡。胡琴齋看著那數枚郵戳和早已磨損的信封很是感慨,他覺得自己能在萬里之遙的德國收到這些東西,完全是出自部隊的關懷,部隊簡直是比家還像家啊。
拆開這封好友寫在幾個月前的信,一入眼就是抱怨。去年的科舉考試章旭初是報了名的,也做了不少準備,他不期望自己能考到省府杭州,只希望能進縣衙成為一個不起眼、但能穿官袍的芝麻小官。考試之前去算命說必定能高中。可考下來卻是名落孫山。
考運不順,家運也不順,隨著去年透過的減租案,有四百多石地的章家。為了不把地的放租權交給國稅局下屬的租棧公司,內部開始和其他類似的人家一樣分家。以前雖會勾心鬥角但勉強能和和氣氣的家庭,因為分家可是鬧的不可開交。幾個哥哥差點打了起來,嫁出去的兩個姐姐也回來想要一份地——她們是問過訟師的。按照剛頒佈的繼承法女兒也是有繼承權的。子女個個都不講情面只要實利,把章旭初父親氣的差點吐血。他現在才知道以前那些孝順模樣都是裝出來的,氣急之後他父親把地全交給了租棧公司,揚言要等他死了之後再讓子女說分家產的事情。
章旭初是聽聞北京被革命黨佔領之後,小學堂裡第一個剪辮子的,胡琴齋是第二個。當初章旭初剪完辮子還被同學譏諷了一番,是胡琴齋幫著他說話,和其他幾個同學對罵的。如此一個贊同革命、嚮往革命的人卻在新朝開國這一年多時間裡處處碰壁,要是以往開科考,憑藉章家的關係他定是能入縣衙為官的,那地租也不會減得這麼狠,可現在,革命似乎沒有給章家帶來什麼好處……難道說,革命對於每個人說真的不一樣嗎?
胡琴齋沒辦法去想那麼深奧的問題,家信中既然一切都好,婚事也徵求他的意見,那麼他就沒有什麼好急的了,他先是把回章旭初的信草草寫完,檢查是否有洩密內容之後,本想回一封家信,但看到章旭初信中提到小學同學闞懷珍也考入了軍校,頓時又想這給他寫一份信問好,當初在小學堂的時候,他、章旭初、闞懷珍三人是最為要好的。
胡琴齋這邊信長寫完,隔壁營房的章桂齡便衣衫不整的跑了過來,他手上拿著一個紅紅的罐子,這個胡琴齋這邊也有的。只見章桂齡一邊用手扇著嘴巴,一邊道:“這就是涼茶嗎?苦的要死,你喝過沒有,真是像藥一樣難喝。真是苦死我也!這怎麼還是復興軍特供?難道以後我們天天要喝這個東西嗎?”
和胡琴齋同寢的人早就開罐喝過這王老吉涼茶了,只是剛才胡琴齋專心寫信,沒有注意。此時聽聞他說涼茶不好,胡琴齋沒說話營房裡的廣東仔就不高興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