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抗爆劑都給出了化學式,但甲基叔丁基醚畢竟高分子化合物。現在沒蹤影,唯有四乙基鉛早在五十年前就被德國人發現。只是沒人知道這東西抗爆而已。經過實驗室實驗,汽油中加入極其微量的四乙基鉛,那汽油的辛烷值就能大幅度提高,氣缸的壓縮比能從三點五提高到五點二,在同款發動機中使用加了四乙基鉛的汽油,發電機功率可提高百分之三十五,如此結果讓震動發動機實驗室和整個工部,楊銳對此也極為欣喜,馬上下令務必開發四乙基鉛工業化生產技術。
四乙基鉛這種汽油抗爆劑對於空軍而言是戰略性資源。但化學課本上只說鉛會汙染環境,只說鉛會對人體許多系統都有損害,根本沒提四乙基鉛的毒性是鉛毒性的一百倍,接觸或者吸入揮發物都會中毒,於是十數名專門研究四乙基鉛如何大規模生產化的研究者悲劇了。
“總理,僿無只是一時想不開,所以才……”去往延長石化研究院的路上,巡撫徐鏡心特意和楊銳同車,“但是他留了一份遺書。上面說……”
“上面上說什麼?”楊銳有些默然,化學、特別是有機化學是他關注的重點,而張輔忠天資不凡,他在有機化學上的表現大家是能看的道。特別是他才二十四歲,如此年輕的科學家夭折,實在是令人惋惜!
“上面說其為國而死。此生無憾。只是在末尾……”徐鏡心忽然有個停頓,見楊銳目光逼視。只好道:“他在遺書中最後說,化學雖然會製造出很多東西。也可以用這些東西滿足人們之所需,但其終究一天會將整個世界毀滅。他還說……太炎先生說得對,若以道德言,善在進步,惡亦在進步,若以生計言,則樂亦進化,苦亦進化。此所謂有矛必會有盾,今藉助科學使讓擺脫困境,但科學助人的同時也在害人,因為兩者俱分進化,是以這……”
徐鏡心話說到這裡就停止了,但楊銳知道他沒說的話一定是反科學主義的。現在全國都在提倡工業化理念,張輔忠如此說法,特別是他在石化研究院處於技術帶頭人的角色,說話很有分量;加上四乙基鉛中毒大多傷害神經系統和呼吸系統,協助研製的工人因呼吸疾病致死,而化學家們則多是頭疼、神經癲狂,種種慘劇就發生在石化院研究員眼前,這隻會讓其他還活著的、國家好不容易費盡心思培養出來的化學家失去價值,這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僿無的葬禮什麼時候辦?”楊銳心中想過這些事情,覺得有必要和化學家們談談,不過在談之前還是要先祭奠死者。
“就在今天。”徐鏡心道。“僿無遺書上曾交待家人儘快將自己下葬,而且還要葬在研究院後面的那塊墓地。”
“其他因此而死的人是不是也葬在那?”楊銳問道,見徐鏡心點頭之後再道:“那就直接去那裡吧。子龍,叫護送的人帶路,直接轉向墓地!”
隨著楊銳的吩咐,車隊在停頓之後又開始前行,而在車隊的後方,與徐華封同車的任鴻雋和孫學悟也知道總理將去墓地的訊息,可兩人並無太多驚訝,他們都在思考著張輔忠遺書中的那些話。以前他們覺得是科學救國,但科學救國的同時,卻在害人。科學並不是溫情的,且毫無人性,一顆子彈不會因為前面是人而不是木頭就拐彎,一輛火車不管上面有沒有載人,只要開動它就會往前。科學說到底只是一種威力巨大的工具,要想真正受益還要人去使用,可要是有人用錯了怎麼辦?或者它的潛在效用便如四乙基鉛之劇毒,一時不被人察覺而無從防範怎麼辦?
車隊在風雪中無聲的前進,徐華封本想說話,但見兩人沉痛異常,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等好一會,孫學悟才問道:“華封先生,四乙基鉛到底有何功用?”
因為四乙基鉛太過重要,在楊銳看來具有重大的戰略價值,所以研發生產與實際使用是完全分開的,石化研究院和化學實驗室並不知道這是汽油抗爆劑。徐華封想著這個事情的密級。沉吟一會才道:“潁川,我只能告訴你這東西是用在軍事領域的。極為重要,甚至關係到一場戰爭的勝負。”
“是為了造毒氣嗎?”孫學悟因為徐華封說到戰爭瞬間想到了毒氣。但他自己立馬否決了這種可能,他轉而問道:“華封先生,那以後要接觸這東西的人多嗎?”
“也許會很多。”徐華封艱難的說道,美國報紙已經在暢想每家一部小汽車了,四乙基鉛新增到汽油裡,那隻要有車的家庭都要接觸,而按照經濟的發展,有車的人將會越來越多。他說完後,再安慰道。“如果甲基叔丁基醚能造出來,那麼就可以替代四乙基鉛。”
“那甲基叔丁基醚是不是就無毒了?”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