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國民大部分都是農民,所以中國的國事大部分都是農事!自勳,你知道現在的糧價嗎?你知道各地的畝產嗎?你知道種田用什麼肥料嗎?”楊銳反問著,“如果國會議員不知道這些,那他們即便識字又和不識字有什麼差別?如果國會議員沒有農民,那如何保障農民的利益?”
虞自勳對楊銳的反問啞口無言,章太炎不斷點頭,徐華封、鍾觀光、王季同、謝纘泰則在沉思。楊銳再道:“你憲法裡說了那麼多,但我感覺計算國會議員產生的合理辦法只有兩個:一個是看誰在給這個國家創造財富?誰創造財富,那麼誰就應該是國會里的主角。農民是其中的大頭,有百分之七十五的國家財富都是由農業創造的,工商業排第二。當然也不是說其他人就不重要,但在議員人數上必須是農民第一、工商業主第二。
第二個就是算納稅。政府是納稅人僱傭的機構,只有納稅者才擁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你現在明文規定,年滿十八歲的國民就有選舉權,簡直就是荒謬之極!他們憑什麼有選舉權,為這個國家創造財富還是給政府納過稅?”
“竟成,你這是種族歧視!”激動之餘虞自勳語無倫次,美國1870年憲法第十五條修正案規定,公民的種族、膚色或以前是否為奴隸都不能成為限制選舉權的藉口,南方因為黑奴多,所以特別增加了人頭稅,以此阻止黑人獲得選舉權。現在楊銳說納過稅才有選舉權,他不由得想到了種族歧視。
“沒有交過稅的人還想投選票,那是做夢!”楊銳大聲道,不過一會他又沉下來聲音來,心平氣和的道:“自勳,我的意見已經寫在你給我的文案上了。不單是這一條,其他幾條我也不贊同,我們是中國,不是美國!”(未完待續。。)
戊卷 第二十九章 放下
漫長的香港會議終於結束了,雖然會議的結果基本達到了之前的預想,可是諸人的表現還是讓楊銳產生了另一種的擔憂。打天下容易,可治天下卻難,尤其現在的中國還不得不看洋人的臉色,雖然不至於是洋人打個噴嚏,自己都要驚一驚的程度,但畢竟他們還是很能影響中國的政局的。
孫汶是洋人撥弄中國的棋子,可虞自勳以後就不會是嗎?還章太炎、王季同,這些人反滿是沒有問題的,但當他們看到農民因為糧食統購統銷吃虧、看到無數工人因為事故和操勞倒斃,他們到時候又會怎麼想?這還是把他們當作是君子看待,大家爭的還只是國家政策的方向,可要是他們以後變的有野心怎麼辦?以他們的資歷,真有是那樣,那……
6月23日,香港會議圓滿結束,但楊銳卻感覺這將是復興會諸人最後一次大團結。建國之後要再想這樣以國事為重,掏心掏肺的談論,怕再也不可能了,這些曾經的戰友,真能和自己一起呵護這個國家復興的,一直能走到最後的,怕是沒幾個。
船過廈門之後便能看見臺灣,天高海闊之下那座寶島並不顯眼,站在甲板上的楊銳不知道怎麼想到于右任後世的那首詩:葬我於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陸;大陸不可見兮,只有痛哭;葬我於高山之上兮,望我故鄉;故鄉不可見兮,永不相忘。天蒼蒼,野茫茫。山之上,國有殤。
楊銳從來不吟詩作賦,站在一邊的陳廣壽只聽得奇怪。楊銳剛才也是想到恐怕沒有人陪自己走到最後。忽然感動一種淒涼,如此才不自覺的唸了出來。等回過神來見陳廣壽奇怪,只好訕笑道:“以前聽來的,現在卻不知道怎麼記起來了。”
于右任的國殤是落葉不能歸根的哀嘆,按說楊銳此時應是豪氣干雲,天下我有的情懷,怎麼樣看這詩都是不應景的。現在雖聽楊銳解釋。可陳廣壽晚年還是在回憶錄將此詩說成是楊銳所作,而之所以會作這種詩,他認為是先生是成功在即。懷念英年早逝的陳錫明、徐烈祖、吳寶地等人,特別是陳錫明幾個的遺骨還在日本東京。
陳廣壽點頭,而後又道:“先生,你在這已經一個多鐘頭。外面風大。還是進船艙裡吧。”
北上的郵船是特別從華僑航運公司徵調的,為的就是楊銳和章太炎還有謝纘泰三人的安全,現在舉義在即,領袖再出什麼亂子,來一次什麼刺殺事情就壞了,也正是這樣,楊銳才能在甲板上四處活動,他現在的革賞據說又加了不少。
“嗯。回去吧!”楊銳想亂七八糟的事情,不留神卻在這裡站了這麼久。“枚叔在幹什麼?”
“太炎先生在吟詩作賦。剛剛還買了幾瓶酒,說要和你同罪。”陳廣壽笑著道。知道舉義在即,復所有人渾身上下都是歡喜的,他很不明白,為什麼楊銳依然是眉頭深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