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李叔同忽然從外面衝了進來,他聲音無比焦急,“淵士死了!”
“什麼!”齊清源也大驚,“不是把他的毒牙給拔了嗎?!!”
“毒牙是拔了。但他衣服釦子上還有一顆,剛才衛兵不注意。給他…給他……”李叔同語帶哭聲,劉伯淵、他、齊清源、文永譽、費毓桂等人當年在南洋公學不但同屬一聯。更是同寢。雖然在南非時楊銳曾經狠狠的批評過這種小團體意識,甚至還打亂了宿舍,可大家從鄉下來到滬上,因為入學同寢同聯所帶來的兄弟之情並不是後面所能改變的。三個聯當中,以錢伯琮那聯最為完整,雷以鎮那聯次之,而後便是自己這一聯。做了半輩子兄弟,今日卻自相殘殺,這讓李叔同欲哭無淚。
“怪我將他逼的太狠了!”齊清源猛的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之前為了幫助蔡元培謀奪國安局控制權,詢問局內機密時淵士居然變得不配合,他不得不拔了他毒牙,將其囚禁逼問,實在不想他會自殺……
“現在怎麼辦?”李叔同壓抑著心疼,急切的問了一句。“孑民先生還沒有來電嗎?”
“還沒有!”齊清源搖頭。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猜錯了蔡元培,按道理他是一心想共和的呀。
“將軍……,京師的電報!”門外是一聲熟悉的報告,電訊處長遞過來兩封電報。
“這是……”齊清源看兩封都來自京城。不由感覺不妙。
“一封是回給咱們的;另外一封是……”電訊處長聲音發硬,嚥了下口水才道:“是以復興會中央委員會和稽疑院的名義聯合發出的,發出可能不止一個小時了,是政府那邊的人送過來的。中央……中央不知為何忽然宣佈我們為叛亂集團……”
“放屁!”電訊處長的‘叛亂集團’才出口,齊清源便罵了過去。他伸手抓過電報草草看過,而後臉色煞白的問道:“怎麼那麼晚才收到?你確定解碼無誤?!”
“沒有錯誤!後面這份是…是明碼……。這是發給政府、會支部還有農會的,不是發給我們的……”電訊處長惶恐無比。“將軍,我們。我們怎麼辦……”
“你……,滾出去!!”齊清源大怒不止,他沒想到京城那邊是這麼個結果,他被和藹可親的孑民先生給耍了!
“怎麼…咱們怎麼辦啊?這該如何是好啊……”在旁邊聽聞一切的李叔同肝膽皆裂,他本來不願鋌而走險,但當時齊清源分析的確有道理,只要京城孑民先生那邊配合,囚禁先生等人也是一個可行的辦法,不想京城那邊對自己只有利用!
李叔同這邊問,不想屋外電話忽然想了起來,叮鈴鈴的聲音即便是隔著門,在深夜也極為嚇人。那邊的參謀接過電話,頓時是一陣桌椅移動的聲音,又是個噩耗:“報告將軍,那…那李將軍…,李烈祖跑了!”
“他怎麼跑的?看著他的人呢?!”齊清源大怒道,問的全是廢話。身子不覺搖晃了一下,定住後他才問道:“那公達他們幾個呢?”
他說的是文永譽的字,可這參謀怎可能知道,看見目瞪口呆的參謀,他揮了揮手道:“馬上聯絡其他人,讓衛兵給我看好了!”待那參謀去了,他才一屁股跌落在椅子上,嘆息道:“他孃的全完了!”
“京城那邊到底是什麼回覆我們的?”站在一邊的李叔同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了,腦袋以下全是涼颼颼的,腹腔早就空了,他只把京城的回電當作救命稻草,想著不管那邊是什麼條件,以當下的情景都應該先答應下來。
齊清源見他如此執迷不悟,無力的將那封回電舉了起來,他連忙抓過一看,更覺得腦袋也是空的,上面只有八個字——你殺你的,我殺我的。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李叔同緩了好一會才問道。“什麼‘你殺你的,我殺我的’?”
“孑民先生瘋了!”齊清源有氣無力道。“之前的線報就說京城全城都在殺人、在槍斃,我以為是孑民先生為控制京城的緣故。現在看來全然不是,他……他……”齊清源連說兩個‘他’,最後才艱難的道:“他和陰華是一樣的,都得了病,而且病入的更重,病入膏肓!”
“到底什麼意思?!”李叔同不懂張煥榕。更不懂此時病入膏肓的蔡元培,只拉著齊清源的衣袖逼問道。自從八點多與京城聯絡後。發生的一切都讓人莫名其妙。
“孑民先生是一心想共和的對嗎?”齊清源忽然問道。到底是執掌全軍的將帥,他此時已經恢復了一些心力。
“是啊。這不正是我們找孑民先生的理由嗎?我們助孑民先生……”李叔同不解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