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楊銳仔細的看了王季同,再看了章太炎,見他兩人都不像是在說假話,他不由再點上一支菸,吐出第一口煙的同時他忽然笑問道:“這些人是被美國嚇壞了吧?”
“這……”章太炎本想掩飾,可最終還是實話實說道:“有這個原因。美國和日本不一樣,不是一戰就能打垮的。和美國開戰,很可能就和歐洲一樣,最少要打四五年才能見分曉。美國即便輸了一次,也很快會來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第四次、第五次。僅僅靠新武器打個措手不及是行不通的。就像你以前說的,戰事將和歐洲大戰一樣,比拼兩國的工業實業、科技水平、國家財富、戰略資源。不管從那個方面看,我們都處於絕對劣勢,哪怕加上日本。
還有一個對我們很不利的就是,大戰中一旦我們露出頹勢,蘇聯、英法、甚至是德國都很可能撲上來,但美國卻沒有這個問題。在美洲,稍微對他有威脅的也只是墨西哥。可墨西哥這樣的國家能幹什麼?”
“所以你們就很驚慌,感覺拋棄日本那事情就解決了?”楊銳再次笑問。
“確實有這樣的意思。”這次章太炎沒回話。出言的是王季同。“不過大家還沒想到波斯那邊,沒想到一旦我們拋棄了日本,波斯也會搖搖欲墜,而失去了波斯,那就等於四周都給堵上了,只剩下蘇聯一條路,要是蘇聯也趁火打劫,那局勢就……”
說到這裡王季同又解釋道,“你這段時間一直生病。因為孑民的案子,枚叔和美國大使芮恩施吵過一次;再就是有幾個信了基督、嚷著**立的基督青年會蒙古會員,他們曾被芮恩施秘密接見過,枚叔也因此和那芮恩施……”
“美國人是這副德行。”楊銳點頭。在他看來,任何一個美國人都認為只有美式民主和自由才是正義的,不同者就是邪惡。他們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不計代價去鼓動‘被壓迫的民族’追求民主。
“蒙古人的事情鬧的很大,但他們躲進了美國大使館,我們和美國之間又沒有引渡條約。所以最後不了了之。”王季同道。“這件事不管是報紙輿論、稽疑院、廷尉府、總理府,對此都極為震動,這等於說美國人已經無法無天了。後面基督教青年會北京分會也就被人砸了,還傷了幾個人。美國人應而頻頻抗議……”
“啊!”楊銳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忙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就是嚴格按照法律辦事啊。”章太炎扇子忽然開啟,滿不在乎的道。“咱們不是司法獨立嘛。該追究法律責任的追究法律責任,該賠償的賠償。”
“這事情……”楊銳竭力想著這其中可能隱藏的陰謀。但他實在是想不出來。
“這事情之後,大家開始認為美國確實是一直在敵對我們的;再看到枚叔的給的簡報。所有人都認為中美之間確實極有可能開戰。”王季同道。“不過有些人認為如果拋棄日本,中美開戰的可能性將大大降低,但這並不佔多數,也沒有人去考慮波斯的連鎖反應。”
“我們的真正讓美國忌諱的是我們的工業。”楊銳極為認真的道。“這是對美國的致命威脅,也是我們可以抵抗美國的唯一依仗。不要說拋棄日本,就是把朝鮮也賣了,該開戰的時候還是會開戰,這些人看問題沒看到點子上。”
“那科研呢?這難道不是美國人忌諱的東西?”王季同再問道。
“沒有工業基礎,科研水平再高又有什麼用?”楊銳反問。他忽然感覺腦子有些亂,最後道:“我今天是想告訴你們,我已經跳到你們這邊來了,誰想你們居然也跳了立場,跑到我以前 那邊去了。”
“竟成你是真的……”章太炎問。說了半天大家到現在才清楚各自換了立場,菜都上了十幾個了。
“當然真的。”楊銳道,“農會我已經看不下去了,之前是打算搞集體農莊的,既然不搞,那他們的作用就沒了一大半。現在下面怎麼說知道嗎?——‘催糧催款催性命,防火防盜防幹部’、‘吹牛皮、扯大蛋,村糊鄉,鄉糊縣,一直糊到銀安殿;銀安殿,下檔案,一層一層往下念,只管發文不兌現’……
這次在文登,底下官員農會搞成什麼樣子聽這幾句就知道了。另外還有其他段子,但我記不住,也不想記。我現在忽然覺得分封、也就是你說的土官制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要是全國都是流官改土官,說不定還會好些。
還有,對於中央集權我算是有切膚之痛了,我這次之所以能活著,恰恰在於地方上還有些敢為保住家產鋌而走險計程車紳地主,所以我不打算再在縣以下搞什麼政府機構了,一些能裁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