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法子回答了。
因為他的唇,已然緊緊的貼在了我的嘴巴上……
幸福的沙漏一直旋轉的很好,它帶走了安宸,又將仲流雲送進我的生命裡。從此所有的快樂都是加倍再加倍,所有的辛苦都不值一言。
直到有一天,沙漏無聲的碎了,一切都停滯於災難,再流動不起來。
接到母親電話的時候,是大四第一學期的一個早晨。
正是秋天。東方泛白時,還殘留著黑夜褪去的如水涼意。
母親的話,說的有些語無倫次,帶著明顯而濃重的鼻音。她在電話裡不肯說明,只是叫我快點打車回家,不要耽誤。
明明急得很,卻不是派車來接,而是叫我自己打車回去。我也來不及去想這細微的徵兆,直覺是家裡人病了,胡亂套上衣服便出了門。
推開家門的時候,迎接我的是一桌子白白紅紅的單據檔案。家裡僱的人一個也不在,只有母親一個縮在沙發一角的毯子下面,像只受了傷的貓兒。
急急忙忙過去攬她起來,她淚眼婆娑的望了我一眼,撲到我懷裡嚶嚶的開始掉淚。
從小到大,從沒見過母親如此崩潰,而我也從她斷斷敘敘的訴說中,弄清了事情的大概。
清晨微醺的光束,突然照不進心裡。
母親說,父親在美國迷戀上了賭博。她早已知道,卻沒有阻止。
無力阻止,無意阻止。只因她與父親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只有名義上的維繫,不再有感情上的交集。
誰知父親越玩越大,一發不可收拾。最後不僅家財耗盡,就連公司的資產,也被他揮霍殆盡。
他向高利貸借款填補虧空,可一拿到錢,又想去賭了翻本。終於一無所有,被人追債,過著躲躲藏藏的生活。
直到昨天,他的車被發現,連人帶車衝破了護欄跌落在公路下沿。
據說父親死前喝了很多很多的酒,是方向盤失控衝下山崖的。
具體是不是自殺,不得而知。
而這一切一切急轉直下的劇情,直到昨晚,母親才剛剛知曉。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我們從金屋銀屋裡嬌養的花,變成了沙漠裡乾涸渴水的草。
厚重的窗簾被拉上,整個屋子是沉沉的黑。外面逐漸熱鬧的清晨與我們無關,我和母親在無邊的黑暗裡肩並肩坐著,為彼此取暖。
其間我有一搭無一搭問出一個問題,她恍著神氣若游絲的回答。
父親的借錢的高利貸公司,老闆是個華裔,手下的勢力一直蔓延到中國大陸。我和母親早已被他們盯上,不還錢,下場不堪設想。
房子車子抵押給銀行,傢俱賣掉;母親清算了銀行的存款,又把國內公司的資產轉進賬戶裡。
她打過電話給安宸的父親,對方願意收拾公司的爛攤,對高利貸的事情卻不願插手。
牆倒眾人推。即便是故交,能做到這樣也算是仁至義盡。
一直這麼理頭緒到了晚上,母親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說趁著公司這會兒沒人,要去處理點事情。
“我陪你去。”我擦擦臉上的淚水,也披了衣服要跟在她後頭。她卻擺擺手叫我留下:
“你小姨那邊也在幫我們籌錢,一會兒可能來電話,你好好守著。”
“可是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別怕,媽媽不會做傻事。”
一句話說出來,我們心中都是惡寒。默默的點頭,我垂著雙手看她穿衣穿鞋。
母親一向幹練自信的背影,一個下午,竟然蒼老了許多。領子還翻在裡頭,她就急急忙忙開門出去。
一個人癱在沙發裡,我又安靜的發了會兒呆。掏出手機來看時間時,才發現一天裡收了十條簡訊,十幾個撥入電話,竟完全無知無覺。
沁:莞爾,一大早跑哪去了,沒事吧?
流年:小懶蟲,不是說好一起吃早飯的,又沒起來床吧?算了,我孤家寡人用膳完畢了,你繼續會周公吧。
流年:都十點了,還沒起呢?馬上要上課了……
流年:林沁說你早上接了電話回家了?出什麼事了?
沁:你跟流年打個招呼啊,他找你找得急死了。
流年:怎麼不接電話?姜莞爾,你沒事吧?
流年:莞爾,你別嚇我,接電話!
流年:莞爾……
……
不用看也知道,撥入電話裡有幾個林沁,其餘全是流年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