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政事堂改為中書門下。
這可並不僅僅只是更名,而是要改制。因為更名之後用印也要變。原來用政事堂之印,現在用中書門下之印。政事堂是會議,加印之後的檔案只能算會議紀要;中書門下卻是機構,形成的便是政府公文。一樣嗎?不一樣吧!
其他方面當然也都發生了變化。以前,宰相們不過坐而論道,開會的地點也先在門下省,後在中書省。現在則不但有了正規的官署,還有了五個下屬辦事機構。借用現代政治術語,就是國務會議變成了國務院。與之相適應,原來的集體負責制也會變成個人負責制,甚至首相的獨斷專行。'38'
後來一位宰相能獨專朝政十幾年,原因之一在此。
當然,這並不該張說負責,因為集權化正是姚崇時代就已經開始的趨勢和政策。但可以肯定,張說既然要提高宰相地位,加強宰相權力,便容不得別人節外生枝。何況作為科舉官僚和文壇領袖,他也看不起宇文融這樣靠世襲特權進入官場的北周皇室後裔,以及其他那些沒有學問和文采的務實派官員。總之,他們的矛盾不可調和,只看誰勝誰負了。
'28'宋璟於開元四年(716)閏十二月二十八日拜相,開元八年(720)正月二十八日罷相,擔任宰相共三年一個月。
'29'請參看崔瑞德《劍橋中國隋唐史》。
'30'引文見柳芳《食貨論》。
'31'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二開元八年正月條。
'32'以上據崔瑞德《劍橋中國隋唐史》,同時參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二開元八年正月條。
'33'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二開元十二年八月條,同時參看崔瑞德《劍橋中國隋唐史》。
'34'以上見兩《唐書》之宇文融傳,《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二開元十二年八月條,同時參看崔瑞德《劍橋中國隋唐史》。
'35'張說由於宋璟的告誡而在出庭作證時說實話,見兩《唐書》之宋璟傳;要求修改《則天實錄》歷史記載事,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二開元九年十二月條。
'36'這一觀點引自許道勳、趙克堯《唐玄宗傳》,唐玄宗對張說的評語見《全唐文》卷二十二《命張說兼中書令制》。
'37'見兩《唐書》之張說傳,《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二開元十年八月條。
'38'從政事堂到中書門下的變化,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二開元十一年是歲條及胡三省注。
張說下臺
開元十四年(726)四月初四,中書令張說的府邸突然被禁衛軍包圍,他本人和家屬也被捕下獄。原因是包括宇文融在內的監察部正副部長三人聯名彈劾張說,罪名是危害國家安全和收受賄賂,並且生活奢靡。其中最為嚴重也最能刺激玄宗敏感神經的是:該犯竟然私聘術士夜觀星象。'39'
皇帝陛下龍顏大怒。
其實,張說早就該料到會有這一天,因為監察部這三個正副部長都是他的死對頭。御史臺被敵對勢力控制,當然是非常嚴重的事。而且當時就有人提醒他:宇文融理財有聖上支援,不可以太得罪。張說卻不屑一顧地說:那種鼠輩幹得了什麼?於是依然故我地繼續處處與宇文融作對。'40'
結果怎麼樣呢?自己變成了過街老鼠。
說起來張說也是自作自受,因為他得罪的並不單單是宇文融一個人,而是一大批。幾個月前,張說排除異己,包攬了封禪大典的所有事務,以至於得到封賞的全是他的人。這就犯了眾怒,宇文融也才利用時機狠狠捅了他一刀。
幸運的是,一個宦官救了張說。
救張說的就是傳說為李白捧靴的高力士。當時唐玄宗派高力士到獄中看個究竟,高力士回來稟告說:張說蓬頭垢面坐在草上惶恐待罪,家人都用瓦罐吃飯喝水。
玄宗不禁心軟。
高力士又說:張說是忠於陛下的,而且有功。
玄宗當然清楚這一點。案件審理的結果也表明,私聘術士夜觀星象確有其事,卻是下屬所為,張說並不知情,頂多負有領導責任。於是玄宗將張說從御史臺放出,僅僅免去他擔任了三年兩個月的中書令職務,其他待遇照舊。'41'
宇文融的政治生命卻更短。他在扳倒張說三年後的開元十七年(729)六月任“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又在九月被貶為刺史,擔任相職只有九十九天,史稱“百日宰相”。
原因,當然也是犯了眾怒。
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