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紅了,”小傢伙一臉得意地嚷道,“羞羞!”小手輕輕颳了一下喬雪桐的鼻子。
喬亦政和陳玉蘭相視一笑。
“孫小姐,老爺請你去書房一趟。”
喬老爺子大病初癒,又逢冷冬,這些日子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聽說喬雪桐回來了,一時驚喜,自然是要見上一面的。
“好的,”喬雪桐扶著腰站起來,笑容花開照水般甜美,朝兩人微微頜首,“那我先去了。”
小傢伙屁顛屁顛地想跟上去,被喬亦政長手一撈摟在懷裡,試著掙扎了一下怎麼都無法掙開,眼看姑姑就要消失在視線裡,小浩浩是真的生氣了,“爸爸你快放我下來啊!”
喬亦政抱著兒子,一手牽著妻子,往門的方向走,小傢伙撅起屁股,小粗短腿蹬了幾下,溫暖的空氣懶懶地不想動,幾乎一片平靜。走出門外,一陣冷風吹過來,他猛地抱住爸爸的脖子,小臉緊緊貼住那溫熱的面板。
好冷啊!小傢伙哆嗦著,臉蛋凍得紅紅的,“爸爸,我們要去哪兒呀?”
不一會兒,雪地裡響起了一陣歡呼聲,“耶耶耶耶!要去吃啃*咯!”連路邊一棵落盡葉子的樹,小浩浩都不肯放過,兩隻小手圍在嘴巴邊緣,大喊道,“爸爸媽媽要帶我去吃啃*啦!”
大樹顫了一下,抖落了一枝椏的白雪。
喬雪桐推開書房的門走進去,溫暖的墨香迎面撲來,餵養了古色古香的浪漫情懷。
老爺子正站在案前臨字,聽到聲音連頭都沒抬,繼續手上的動作,“你過來。”
喬雪桐不明所以,緩步走了過去,湊前看了看,宣紙上臥了一排黑字: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爺子筆鋒一轉,一個龍飛鳳舞的“老”字躍然於紙面。
老爺子一生極富傳奇色彩,曾立過戰功無數,聽說年輕時也曾談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這麼情深意長的詩,偏偏被他寫出了一種指點江山的霸氣。
喬雪桐站得腰有點酸,心想,老頭兒叫自己來,不會只是讓自己看他臨的字吧?
喬老爺子正心無旁騖地落著款,一個漂亮而利落的收筆還不是結束,他把毛筆擱起,再蓋上自己的印章,這才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
書房裡的椅子都是由珍貴的梨花杉木製作而成,式樣很是古典,喬雪桐卻不怎麼坐得慣,雖然底下鋪了軟墊,但還是有點冷硬。
墨香纏繞,仔細聞一下,似乎還染了一絲其他的香味,喬雪桐偏頭看過去,心中瞭然,老爺子正撥弄著一爐薰香,差點忘記,他臨字的時候,總是有焚香的習慣。
這個世界上願意出大價錢附庸風雅的人何其多,老爺子書房裡也擺了許多字畫古董,每日必定親自打點,喬雪桐看得出,他是真的愛。
聽說,那個無緣和他攜手白頭的女子,生前最愛便是這些。
喬雪桐心裡輕嘆,看不出老爺子還是個性情中人。
世人大多寡情,一聲珍重一抔黃土祭奠的生離死別,隨著日升日落,淡化在尋常的人間煙火裡,人死了,日子還在繼續,必須繼續!
喬老爺子洗了手,又讓人泡了一壺香茗,這才在喬雪桐對面坐下來,細細詢問了一番近況,一場大病下來,那張蒼老的臉孔失去了幾分光彩,倒是眉色多了些許慈祥。
人,不能不服老。在年歲面前,什麼能都逞不起來!
兩人聊了一會兒,午休時間到了,老爺子便有些乏了,喬雪桐起身告辭,“爺爺,您多保重身體,我下次再回來看你。”
“嗯。”老爺子揉著眉心低低應了一聲,指向案臺,“你把它帶回去吧。不可再和以前那般任性,和淮北安安分分過日子。”
喬雪桐露出清淺的笑容,“謝謝爺爺。”
捧在手心裡的墨寶,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踏破門檻,一生難求,當自珍惜。
那天后,喬雪欣深受刺激,也大病了一場,為療“情傷”,這幾個月都避在國外,陸芬過去照顧她的起居飲食,大概是覺得被拂了面子,二伯父喬振國也鮮少著家,近來倒是很常在電視新聞裡看到他的身影。
喬家確實是越發冷清了。
喬雪桐也沒有久待,下午她和金津津還有個約會。
“老公,”唇邊盈盈的笑意加深,落地窗下的女子面容清晰姣好,一米陽光從窗外打進來,映得那雙如墨雙眸熠熠生光,她的小腹有著明顯隆起的弧度,從側面看過去,像倒扣著的一口鍋,然而這並不影響她臉上溫柔的表情,“我在陪津津試婚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