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擔心的,是我想都不願想的!”
沈聰聰脫口而出——“出師未捷身先死?”
魏海烽無語。
魏海烽把沈聰聰先送回省報的宿舍,自己在街上又溜達了兩圈。他煩回家,尤其是心裡煩的時候,就更不願意回家。一回家,只要陶愛華在家,就沒高興事兒。陶愛華不知道是不是到歲數了,特別愛叨嘮,特別愛打聽。只要一見著魏海烽,就滴滴答滴滴答,來來回回翻來覆去,一會兒是你去哪兒了?一會兒是你怎麼啦?魏海烽如果稍微有點不耐煩,陶愛華就得說:“嘿,我關心關心你不行啊?你是我丈夫,我問問你去哪兒啦跟誰在一起,怎麼啦?不應該啊?是犯王法還是犯家規啊?”
陶愛華最近又添了一個新毛病,總是愛跟魏海烽計較一些虛頭八腦的事情,比如問魏海烽她在他心中的位置。這個問題怎麼回答?要是說實話,你的位置肯定比他的工作要靠後,而且不止比他的工作靠後,甚至要比他的弟弟他弟弟的客戶甚至他對門的趙通達都要靠後。他們有個事,哪怕魏海烽就是敷衍,也要抖擻起全部的精神;可是對你陶愛華,人家就未必有這個心氣,哦,不是未必,是壓根就沒有,也不可能有。所以你問也是白問,問了就是自取其辱。你陶愛華指責魏海烽把家當旅館,把她當自帶工資的老媽子,你認為這是他對你對這個家犯下的滔天罪行,人家可不這麼認為,人家認為是你不懂事,你更年期。而且本來人家可能有這麼點負疚感,你越鬧,人家的負疚感就越小,鬧到現在,魏海烽基本倒理直氣壯了。這就讓陶愛華更加不愉快,越不愉快就越鬧。陶愛華沒別的手段,這麼多年,她都是透過鬧透過鬥爭透過鎮壓來讓魏海烽服軟的。她嫁他這麼多年了,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罪,為他做了這麼多犧牲,噢,到頭來,你魏海烽抖起來了,就不把我放在眼裡啦?做夢!
所以,往往是魏海烽外邊越亂,心裡越不痛快,她陶愛華在家裡就越給他添亂添不痛快。她倒不是故意,而是,怎麼說呢,她不知道魏海烽外邊的情況,就見魏海烽回來陰個臉,跟她一句話沒有,要麼下班不回家,要麼下班回家屁大點工夫又出門了,說跟人談事,什麼事非得晚上談?而且一談談到半夜?還說喝酒也是工作,乾脆說工作也是喝酒得了。她能不跟他火嗎?能不跟他較勁嗎?他想回來就睡覺,她能允許嗎?你把我晾家裡一晚上了!酒越沉越香,氣可是越憋越大。
沈聰聰倒是跟魏海烽建議過,單位的那些事,適當地回家跟陶愛華說說,加強溝通,關鍵時刻,自家後院先得穩住。魏海烽聽了,一樂,沒法跟沈聰聰解釋。讓他跟陶愛華訴苦?他還真沒這個習慣。訴苦是一種待遇,陶愛華享受不到這份待遇。魏海烽一看陶愛華那張臉,連說話的興致都消失得乾乾淨淨。那是一張讓他絕望的臉,他心裡那點事,根本不用說出口,就能猜到那張臉聽了之後的反應。肯定是集合了惱怒、著急、憤恨、擔心、恨鐵不成鋼和嫉惡如仇。陶愛華的心理承受力雖然夠強,但自我控制力很差,她要是知道魏海烽現在四面楚歌十面埋伏,那得急成什麼樣兒?萬一到外面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說出什麼不得體的話,他魏海烽不是雪上加霜嗎?就這麼著吧。
魏海烽在街邊吃了幾個羊肉串又喝了幾瓶啤酒,搖搖晃晃地回家。一進門,就聽見陶愛華高著嗓門說:“你要是不願意回來就別回來,沒人強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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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底線》 第18節(2)
擱以往,魏海烽低個頭或者不說話頂多認個錯道個歉或者編兩句瞎話也就過去了,但今天魏海烽心裡極不痛快,忍不住說:“愛華,你別沒事找事啊!”
陶愛華杏目圓瞪,嗓門提高了八度:“我沒事找事——你天天晚上不著家,是我沒事找事嗎?”
魏海烽也急了:“陶愛華,我以前做調研員的時候,你嫌我天天晚上窩在家裡連個應酬都沒有,說我沒出息,現在又嫌我天天晚上不著家……”
“這麼說,你現在天天晚上是出去應酬去了?你不說你在工作嗎?”
“我靠!”
“有理說理!別說髒話!”
魏海烽閉上了眼睛,徑直進屋,“砰”地關門。陶愛華跟過去,一把推開門,衝著裡面喝道:“魏海烽,你要是瞅我不順眼,你明說,別用軟刀子殺人。你只要說出來,我陶愛華絕不跟你死纏爛打。你嫌我老了,沒意思了,不想過了,外面有人了,明說,我可以騰地,你別一回來就沒好臉,我不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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