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回家關上門,對你說說。……”
沈聰聰那個時候,跟魏海烽還沒有“心照不宣”,而且當時趙通達也還沒有當上趙秘書長。所以儘管煩,但還是能理解男人受了委屈得找個人說說的心理。她自己被撤了稿,不高興,不是也跟趙通達抱怨過嗎?噢,輪到你當“心理醫生”的時候,你就不耐煩啦?沈聰聰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耐煩,特意用了半開玩笑的口吻對趙通達說:“你現在怎麼變得像個怨婦。你想當副廳的心情我理解。你有能力當上而沒有當上的心情我也理解。但是,咱不能像個怨婦似的,整天怨天尤人,別人不痛快,你自己更不痛快。”
趙通達說:“我讓你不痛快了?”
沈聰聰沒吭聲。她不是那種一有不痛快就非得說出來才痛快的女人,這是她和陶愛華的區別。但陶愛華說完也就完了,沈聰聰不,她不說是不說,但不說不代表不往心裡去。沈聰聰真正的不痛快,是她說不出來的,也不願意說的,她不願意讓人家覺得她是一個計較的女人——她頭一次在趙通達家過夜,趙通達要把宋雅琴的照片收起來,沈聰聰說了一句高風亮節的話,大概意思就是不用收。趙通達居然就沒有收,而且不止那一次沒有收,以後一直就擺在那兒。這讓沈聰聰不痛快。再有一件事,也讓她不痛快。本來她也沒那麼著急要跟趙通達結婚,是趙通達自己提出來的,但他提的方式讓沈聰聰不舒服。趙通達說,如果沈聰聰要馬上結婚也不是不可以,但最好能等一等。趙通達的理由是,想給趙偉一個接受的時間。沈聰聰聽了,連個磕絆都沒打就同意了,但心裡多少是不痛快的。偏巧趕上個鄰居陶愛華又是一個熱心腸好張羅的人,出來進去碰上,老問她什麼時候結婚,沈聰聰只好說自己工作忙。陶愛華也不知道是不懂事還是成心,緊著說添堵的話:“什麼忙也忙不過終身大事。要我說,你要是男的,是趙通達,我倒勸你不急,有什麼急的?都有一個趙偉了,可你是女的,歲數也不小了,你還得生孩子呢吧?我可告訴你啊,你現在生都已經是高齡產婦了……”
沈聰聰是一個心氣多強的女人?能讓陶愛華揪著說這個?更讓她感到不舒服的,還有趙通達的亡妻。假如那個亡妻是一個沒念過書的,沒上過學的,或者壓根就是一個家庭婦女,那該多好啊。可人家跟她比起來,哪兒哪兒都不弱。人家也是研究生畢業,人家也會妙手著文章,還是省作協會員呢,人家還生了那麼出息的一個大兒子。最重要的是,人家都死了,趙通達還對她念念不忘。情之所至,如果沈聰聰是個不相干的人,倒還可能為之感動;但沈聰聰是相干的人,在相干的人看來,這叫什麼?難道她在趙通達面前,永遠都只能是排第二?可是,她怎麼能跟一個死去的女人爭地位呢?但是這種不痛快,是說不到桌面上的。不但說不到桌面上,連沈聰聰自己都不願意識到,她寧願認為是自己不愛趙通達。自己不愛他是因為他不懂浪漫、不懂感情、乏味無聊寡趣毫無生活情趣、小肚子雞腸、不像個男人,而不是因為趙通達沒有把她當作一個“深愛”的女人、一個“值得珍惜”的女人、一個“來之不易”的女人。既然這樣,她沈聰聰有什麼必要盡那種只有被深愛的女人才盡的義務呢?比如當情感垃圾筒。她那兩隻耳朵和全部耐心,寧肯全部奉獻給魏海烽——趙通達的政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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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聰聰被趙通達的怒火鎮住了,她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對趙通達的刺傷這麼深。她看趙通達的眼神如看一個陌生人。片刻之後,沈聰聰問:“通達,你不是說你對當不當副廳不在乎嗎?”
趙通達自嘲一笑:“說你幼稚你還真幼稚!……我能真的不在乎嗎?要是哪個當官的跟你說這話,你一定要記住,那不過是他的自我安慰自我開脫而已。他既已走上了這條路,在這條路上走了大半輩子,這條路就是他的事業。而這條路的特點就是,不進則退!”
趙通達完全忘記了,女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一個女人願意無條件地聽你反覆發同一牢騷、抱怨同一事件,那麼這個女人一定得對你有很深很深的感情;否則,你叨嘮得越多抱怨得越久她只會越看不起你,越討厭你,越煩你。這不是女人勢利,而是因為她對你沒感情,或者她對你的那點感情沒到跟你同呼吸共命運的份兒上。所以,男人應該先跟女人建立感情。這就跟到銀行存錢一樣,你不存錢,人家怎麼會給你利息?你感情沒到那個份兒上,人家憑什麼聽你瞎叨嘮呢?你那叫情感垃圾,垃圾處理是要收費的,亂倒垃圾是缺乏公德的。
沈聰聰洗臉卸妝,洗面奶、護膚水、保溼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