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面,表情依然平靜。舒清將瓦罐裡的茶葉掏出,彷彿不經意一般笑道:“人有時已經被太多的東西牽絆和束縛了,動靜皆不能夠,唯有努力的讓自己,過得更快樂一些罷了。”
季悠苒收回視線,輕晃了下杯中之物,低低笑道:“你不是已經掙脫過一次了嗎?”耍了東隅國君,成功卸下了對慕容家的責任,有時,她還真想如她一般,“一死了之”。可惜,她不能。
舒清哈哈大笑起來:“現在不是又跳進了一個火坑!世上的事,你越是想要掙脫,往往只會被越束越緊而已。”
季悠苒也笑了起來。知道舒清是在暗示她就算走,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如此外露,但是她已經沒有太多的選擇,季悠苒搖搖頭,自嘲地笑道:“人這一生,就是算計得太多了,總要糊塗一次。”
舒清追問:“哪怕糊塗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季悠苒並沒有迴避,堅定地回道:“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舒清輕嘆,人啊,總有自己的不得已。
放下手中的茶,舒清忽然拿起一罈無味,放到季悠苒面前,自己也拿起一罈,笑道:“今晚似乎更適合喝酒。”
季悠苒爽快地拿起酒罈,撕開封口,舉起對舒清笑道:“幹。”
幹?舒清挑眉輕笑,嘖嘖稱道:“我以為你是喜歡輕品淺酌的人,想不到也如此豪氣。”
季悠苒看她一副上當受騙的表情,放下酒罈,掃了一眼舒清身後一字排開的酒罈,回道:“你也不像是借酒澆愁之人,何苦準備這十幾壇酒。”
舒清無所謂地笑笑,回道:“好久沒有醉過了,今晚很想試一試。”而且無味清香醇美,用來買醉,雖然有些浪費,但是這樣的好酒,喝過之後,明天應該不會頭疼吧。
季悠苒爽朗地一笑,搖搖頭,回道:“我還沒醉過,你這些酒,怕只夠你自己喝。”
這麼厲害?為什麼她認識的都是能喝的人呢?舒清喝了一大口,才笑道:“那就太好了,麻煩你,待回把我搬回去。”
季悠然好笑,她身後始終跟著的黑衣男子,竹屋裡擔心地不時看過來的夫君,一顆心全系在她身上,她哪裡需要她來搬呢?她不知道自己是多少人的心肝寶貝嗎?
舉起酒罈,季悠苒問道:“幹?”
舒清也豪爽地碰了一下,說道:“幹!”
追逐的海浪,襲人的海風,皎潔的明月,還有兩個各具魅力,頻頻舉杯的女子。
——又是一副美麗的圖畫。
熙王府
老僕手裡端著參湯,滿臉愁苦地看著呆坐在木椅上的斐汐渃,自從那日之後,主子就這樣不言不語,不吃不喝,呆呆地一坐就是一天,最多,只會看著熙王留下的物件,不住地低喃:“是我害了你,是我……”
白天,他死氣沉沉,到了晚上,好不容易睡下,也會在半夜忽然驚醒,嘴裡不停地叫著:“你要報仇就衝著我來!衝我來……”之後,就是徹夜流淚到天明。才不足十日,他的雙眼早已失去了神采,比熙王剛剛去的時候,更加憔悴,那時,他悲傷,憤恨,現在,剩下的只有無盡地自責悔恨。
老僕心裡著急,可是不管如何開解,他都彷彿聽不見一樣,這些日子以來,他瘦得都快不成人形了。
門外,黑衣男子站在那裡,卻不進來。老僕看了斐汐渃一眼,他還是木然地盯著窗外。放下參湯,老僕走出屋外,將男子拉到殿後,才急急問道:“怎麼樣?查出什麼?”
黑衣男子回道:“只查到那個叫風律的男人,五年前,在熙王府住過一段時間,後來就跟在女皇身邊,半年後得罪了女皇,被毀容逐出京城了。至於風絮,一直都呆在峽谷,多年來,不曾出谷一步。”
“就這些?”老僕皺眉。
“是。”
老僕追問:“那個叫風律的男子,和女皇之間,發生過什麼?和熙王之間,又發生過什麼?”
如此久遠之事,時間又這麼短,根本查不到什麼,但是男子還是將查到為數不多的訊息告訴了老僕:“據當年熙王手下所說,風律是熙王派去迷惑女皇的,女皇還因為他受過傷,之後他就被逐出京城了。”
還有這樣的事情,“這麼說,有可能五年前,風律就是來報仇的,目的是為了挑撥熙王與女皇的關係,但是沒有成功。而這次就是風絮來報仇?但是風絮那時為什麼不一起來,這樣勝算不是更大些?”
男子繼續說道:“據說,風律被毀容後,變得神智不清,風絮從那時起,也性情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