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沁宣幫她了,舒清也安下心來,轉頭看向立於紗帳前的兩人。
舒清輕微的動作並沒有瞞過季悠苒的眼睛,季悠苒仔細地看了紗簾裡的人,雖然模糊,確實是陛下沒錯。雖然有一肚子的疑惑,季悠苒和許淮素還是跪下來行禮道:“臣等叩見陛下。”
“平身。”西烈月平靜的聲音從帳內傳來。
季悠苒默不作聲,許淮素只得躬身問道:“陛下的身體可好些?”看樣子陛下並沒有大礙,那為什麼沒有上早朝呢?
西烈月輕咳一聲,朗聲說道:“養了幾天,好了很多,你們有什麼事,說吧。”
眾人聽來,她的聲音和平時沒有多大變化,只有安沁宣知道,她為了能發出這樣平靜而清朗的聲音,費了多大力氣。每說完一句話,她都會輕顫,也要壓抑地喘息很久。
看陛下並無大礙,許淮素進來時凝重的心情也散了不少,輕鬆地回道:“兵部並無要事啟奏,臣今日來是代表群臣給陛下問安。”陛下沒事,她對熾兒也可以交代了。
西烈月輕笑著點點頭,轉而問道:“右相呢?也是來問安的?”
沒有許淮素的輕鬆,季悠苒直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再次抬眼看了紗帳內的西烈月,沉吟一會,季悠苒緩緩道來:“臣來有三件事,一是掛念陛下的安康,二是近幾日來,多位官員抱病,且均為惡症,就連泯王,也抱病在家足不出戶,各部人員緊缺。三是,明日熙王出殯,陛下身體抱恙,不知……”
她總覺得大批官員抱病之事,左相似乎早有預料,回想前兩天她與自己的對話,句句別有深意、另有端倪。而陛下又這麼巧的病倒了,難道這是陛下和舒清的策略?再則,熙王的死太忽然了,彷彿有著似有若無的聯絡,而她,卻找不到一個突破口。
西烈月未等她說下去,朗聲回道:“明日朕會去送熙王最後一程。”
她的回答讓舒清微微眯起眼,西烈月想幹什麼,她這樣怎麼撐得過明天冗長的出殯儀式。但是不去行不行,答案很明顯,不行。她四日未上朝,為何西烈傾華沒有干涉,一是西烈倩剛死,沒有人敢在這時打擾西烈傾華,二是當時她曾逼西烈傾華說下不管朝政之事,大臣們也拿捏不準該不該上報,但是如果西烈月不參加出殯儀式,不僅會為此開罪斐家,西烈傾華也不會坐視不理,到時要推進科舉必是難上加難。
顯然安沁宣也反對西烈月這個決定,扶著她腰間的手漸漸收緊,手心緊貼著她的腰,安沁宣能感覺到她不住地顫抖,多日來的經驗告訴他,她一定又開始難受了。
西烈月暗暗調理氣息,輕聲說道:“許將軍,朕安好,你退下吧。”
她應該賭一次了,只要季悠苒能站在她這邊,她就贏了一大半。
聽聲音就知道陛下有些疲倦了,許淮素本就是軍人出身,也沒有想太多,抱拳行禮道:“臣告退。”
許淮素出去之後,西烈月也不打算再裝下去,放軟了身子,向後倒去,安沁宣趕緊轉過身,將她抱在懷裡。西烈月用著虛弱的聲音說道:“右相,進前來。”
季悠苒不僅聽出了西烈月聲音的變化,也看出了紗簾後,陛下身後居然還有一個人,剛才都是那人撐著陛下嗎?難道她真的病得如此嚴重,既然如此,陛下又為何刻意隱瞞,不召集天下名醫整治呢?
心裡思緒百轉千回,季悠苒還是慢慢走上前來,與舒清平排而立。
良久之後,西烈月的聲音再次悠悠傳來:“紫竹,把簾帳開啟。”
讓季悠苒直接看見她此刻的樣子更好,省了不少解釋。她也不懼讓季悠苒看見自己此時的狼狽,因為只會有兩種結果:要麼,她站在她這邊,成為她真正可用之人,要麼,她只有死。
紫竹卻不知道西烈月心中所想,只想著陛下這個樣子,實在不該讓臣子看見,畢竟這會對陛下的形象及威嚴有損。
“是。”君命不可違,紫竹還是走到簾帳邊,輕輕掀開簾帳。
簾帳緩緩開啟——
當季悠苒抬起頭,看向簾帳時,一向悠然平靜的臉卻由於驚訝而變得僵硬,她猜想過簾後會看見什麼樣的情景,但是卻萬萬沒有想過會看見這樣的西烈月,她竟不自覺地驚道:“陛下!這……”
西烈月的額上滿是薄汗,頭髮披散著,早已被汗水打溼,眼眶下明顯青紫,形容憔悴。雖然一隻手已經努力地撐著床沿,但還是無力軟倒在她身後男子的懷裡,不斷起伏的胸口顯示著剛才不長的對話,已經耗費了她所有的力氣。這哪是那個風華出眾,英姿颯爽的海越新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