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是個失去了一切的人了,沒有錢、沒有貨源、沒有地盤,難道現在你還要拿走我的生命嗎?還要在我死後砍斷我的雙腳嗎?”
“求你,我求求你,別殺我。”
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在面對殺戮時,就像是街邊的一條流浪狗,被無知少年的欺負讓它懼怕每一個從其身邊經過的人類,哪怕人類想要充滿善意靠近,它都會警覺的向後逃竄。
漢斯認錯人了,他以為要來殺人的是那個小鎮裡越傳越瘋的‘砍腳惡魔’,要是死在這個傢伙手裡,還不如被追他的兩個警察開槍打死。
“我還有個孩子……”
聲音在顫抖的漢斯只能把最自己的孩子拿出來當擋箭牌,孩子的可憐最容易觸動人心,失去父親的孩子無疑是可憐的。
克里斯蒂娜處於絕佳的機會當中,扣下扳機她就能解決掉兩個麻煩中最簡單的一個,就那麼輕輕的一下,‘碰’的一聲,什麼麻煩都會煙消雲散……
這一秒,克里斯蒂娜的食指像是被灌了鉛,每一寸挪動都非常考驗心力,她心力像是在經歷一場拔河,惡的一方拉動一點,她的手指就會向後一點,善的地方拉動一點,手指就會迴歸到原位。這善是克里斯蒂娜的警察框架,她既然選擇了以警察的方式幹掉漢斯去逃避法律責任,內心就必須要接受這個框架的禁錮。
你是個警察,警察也殺人,警察也會為了自己的安全殺人,但是一個警察在並不是執行公務、而且僅僅是要為自己免除麻煩的情況下殺人,得需要多麼強大的理由來支撐才能下得去手?
克里斯蒂娜不是奧馬爾,她沒有過從加入幫派那一刻已經自己定義為‘壞人’的框架,殺人從來都不是她的職業,更不是為了活下去的唯一選擇。
目光慢慢從漢斯身上挪開,克里斯蒂娜望向了對方衝出來的房間,房間內若是但凡有點動靜,她都會毫不猶豫的痛下殺手,畢竟,誰也都不想死。
可是房間裡的那個男人就木呆呆的躺在床上看著,目光中充滿了恐懼,這位‘漢斯的男朋友’很顯然已經被眼前的一幕嚇傻了,換句話說,這個傢伙只是個普通人,這輩子都沒有經歷過的場景會讓他記一輩子。
呼、呼、呼。
克里斯蒂娜呼吸開始沉重,雙腳不斷擺動,連拿著槍的雙手都連續幾次去重新緊握那把手槍,為的就是想讓自己更加堅定。她進了最大努力去做最後的抉擇,這時,要是繼續由克里斯蒂娜多掌控一秒鐘也許她都會堅持來時的初衷,只是……
“誰在那!”
警燈的藍色在窗外晃了進來,手電筒的光芒直接從門口照到了克里斯蒂娜的腳下,門口那位警察可不管裡邊的人經歷了怎樣的天旋地轉,他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以救人的姿態大喊:“蒙泰克警察,屋裡的人放下槍慢慢的趴在地上,不許轉身,否則我立刻開槍!”
克里斯蒂娜憋的要炸了,她多想如同一個正常女人發洩時一樣蹦起來跳著腳大喊,這種壓力絕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鮑勃?克里斯蒂娜,我用槍正對著一個王八蛋,上次拘捕他的時候,這個王八蛋衝著我和周開了三槍。”她根本就不用報警員編號和工作單位,在蒙泰克鎮,沒有不互相認識的警察。
“哦,SHIT。”
門口的警員傳來一聲驚呼,放下正在瞄準的手槍快步衝了進來,他沒有半點懷疑的進來以後,直接一腳將那雙大腳印在了跪在地上苦苦求饒了半天的漢斯臉上:“FUCK-YOU!”
空。
漢斯應聲而倒,這一覺對於他這個剛剛經歷了生死的人來說有一種坐過山車般的幸福感,都忘記了疼痛的呼喊。
“這裡邊還有一個!”
“你,馬上從床上滾下來雙手抱頭趴在地上,NOW!”
門口進來的警察順手開啟了燈,燈光晃的長時間處於黑暗中的克里斯蒂娜猛一閉眼,彷彿在地獄裡走了一遭以後又回到了光明的世界。
“鮑勃,關上房門。”開燈的警察順手解下警棍往克里斯蒂娜手裡一塞,輕聲道:“現在沒有目擊證人,要不然你只能等到把他裝進警車裡在動手。”
他給克里斯蒂娜警棍的目的很明確,這種時候沒有一名警察會用條條框框去護著疑犯。
克里斯蒂娜還有個機會,那就是用警棍直接打死漢斯,只要下手夠狠,用力夠大,第一棍子把漢斯打倒後都不用多打,第二棍子命中後腦就能馬上解決問題。
克里斯蒂娜瞪著眼睛拎著警棍看著漢斯,被踹倒的漢斯微微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