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薄薄的一層布簾,隱約可見,窗外已經天亮。
我抱著床單,欣然笑開。
每一個人,都值得最好的幸福,所以我也應該相信,屬於我的那份,它不是不來,而是真的如簡夕所說,在某個未知的前方等我。
我在早上五點抓過手機給歐恆發簡訊,我要謝謝他。
八點鐘他回過來:“昨天不是謝過了嗎?一大早幹嗎沒頭沒腦地又來謝我?”
我把要說的話很認真地編輯好,核對了一遍,然後按了傳送。
“我要謝謝你喜歡我,因為這讓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幸運的人。也謝謝你,做了我這麼多年的朋友。我相信將來我會遇到一個對的人,哪怕相隔山長水遠,也能守得雲開月明。我也相信,你會遇到,一個懂得你珍惜你,讓你的愛有所回饋的人。這個人,不是我。”
他沒有再回復。
幾天後我把這些感悟說給簡夕聽,她罵我是豬頭:“你這個人怎麼死心眼呢?你不試試,怎麼知道可不可能?”
我說不上理由。可是我覺得,真的遇到對的人,心裡應該是有感應的吧!如果沒有,何必刻意花費時間製造呢?
起碼現在,我覺得很安心,很知足。
這個週末的DELE考試沒有再出現上次的烏龍,我順利地結束了筆試和口試,不敢百分百肯定透過,但也□□不離十了。
春去夏來,悄然無聲。
六月中旬,我和趙芹出發前往廈門。
這一屆國際橡膠油產業鏈高峰論壇為期兩天,因為會議閉幕是週五,我在訂票時請採購部的同事幫忙訂了週日的票。上次安慰自己權當度假的話,這次卻是當了真,最近發生許多事,我要好好放鬆一下。
我在鼓浪嶼上住下,兩天裡,吃海蠣煎,泡小酒吧,寄明信片。進入夏季,島上的天氣像是熱帶雨林般變幻莫測。前一秒還是火辣辣的太陽,讓人汗流浹背,下一秒就是兜頭的暴雨,澆得人渾身透溼。我踩著雨簾濺出的水泡在環島路上繞了一圈,直到雙腿僵直才吃了晚飯回旅館休息。
夏雨酥潤,時光靜好。床鋪靠著窗戶,屋外雨聲淅淅瀝瀝不肯停歇,像音樂緩緩流淌進人的心裡。我想起大會上,一個發言人說起宏觀經濟的話題,就著油價波動和航運路線講了許多。簡夕問我的話,此時忽然有了答案。
愛情其實和石油一樣,是不可再生資源,油輪在路上揮霍太多,行到人想靠岸時,終點就在眼下,可是餘下的儲備太少,只能遠遠地望著,到不了了。
我可以做的,只是守著自己珍貴的能量,在遇到那個人時,再一鼓作氣地給予。
放下過去,寄望未來。
所以,還怕什麼呢。
一語成籖
袁更新
我回到家中,林慄已經睡著。
林慄的爸爸媽媽在房間看著電視,我打了聲招呼,然後洗澡上床休息。
明天下午就要回廈門了,我的心裡,竟然有些不捨。我不知道這不捨是因為這座全國最具幸福感的城市,這個東北家庭的溫暖熱情,還是因為,這裡有一個人,關聯著我難以遺忘的過去。
簡夕顯然沒有料到,我會去找她,或者說,我竟然有膽量找她。
這個外表文文弱弱的女孩子,性格里強硬的一面令人昨舌。大學時,因為我和西竹的事情,她私下找過我很多次。每次都是咄咄逼人的痛罵,到最後,一見到她我便不由自主地打心底裡抽出幾口涼氣來。
爭執最激烈的那次,發生在墨湖的事情之後。簡夕因為氣憤,失態地衝著電話大吼:“袁更新,你有沒有良心?竹子這麼好的女孩,你說喜歡他,又怎麼忍心讓她哭成那個樣子,你腦子裡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我給出的理由,在她看來,荒誕可笑。“誰有義務等到你成熟穩重、事業有成時再去跟你在一起?即使她願意等,你能保證到時候就沒有其他的問題了嗎?有大好的青春不拿來好好相愛,袁更新,你會後悔的!”
一語成籖。
如果不是沒有其他辦法,我並不想打擾她。可是我想告訴她一些事情,也想知道一些事情。哪怕她會覺得,我是不可理喻厚顏無恥吧。
但是真的見到她時,我才發現,要開口居然這樣困難。一個人的名字,許久沒有再念過,以至於話到舌尖又生生咽回去,我只能字斟句酌膽戰心驚地問:“她在上海還好嗎?”
儘管萬分不樂意,簡夕還是告訴了我:“挺好的。”
這波瀾不驚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