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神秘和醉人風光,我在須臾間打定主意:我找家公司外派非洲當翻譯去,一樣可以掙錢,而且說不定比以後當記者掙得多,只掙不花,還可以往家裡寄錢。
想到這裡,我僵硬的情緒一下子舒緩了。我開始安慰他,帶著笑意:“我沒關係的。你們趕緊想想辦法,找老師求求情,不要被開除學籍。”
那邊沉默很久,然後他居然也笑了:“我逗你玩的,我們沒被老師抓住,嚇著你了吧。”
我呆愣片刻,一下子火冒三丈:“你這個人有毛病吧!這事兒能開玩笑嗎?好玩嗎?你有沒有良心啊,我幫你你就這麼報答的?”
我是真的怒從中來,這個人,他知不知道,開除學籍是多麼嚴重的事兒啊!
他還在笑,聽起來更是開心的樣子:“對不起對不起,我就是想逗你玩玩嘛……你看,你也這麼久不理睬我,我都沒生氣啊。”
我被抓到痛處,想反駁,又沒有底氣。
他的笑意更甚:“晚上出來吃個飯吧。我請你,這麼報答滿意嗎?”
我嘴裡哼哼唧唧,心裡偷偷得意。
晚上七點,我們在學校北門外的粥道館會合。兩個月沒見,他有些清瘦,面容愈發神氣英俊,這讓進入冬天以來日益圓滾滾的我自慚形穢。
我們要了一份皮蛋瘦肉粥和一份香菇雞絲粥。粥端上來之後,他上下打量打量我,說了一句讓我想拿熱騰騰的粥給他洗頭的話:“你的我吃一半,你減我增,互利互惠。”
然後他不等我發表意見,徑直把我的皮蛋瘦肉粥往自己碗裡倒,直到邊沿快要溢位來圓胖香滑的米粒。
我恨恨地拿起勺子,忽略滾燙的味覺,一聲不吭地塞進嘴巴。
可就是這樣,他吃的都比我快許多。他放下勺子起身,離開座位之前拍了拍我的頭,眼角是揶揄的笑意:“等著。”
我好奇地隨著他的身影移動目光,然後停在鴨血粉絲湯的攤位上。袁更新對著老闆做了十的手勢,過了三分鐘,端了一碗內容豐碩的鴨血粉絲湯回來放到桌子上,推到我面前,說:“你的,吃吧。”
我看著他哭笑不得:“大哥你整我呢吧?有五塊的不要你要十塊的,你是報答我嗎?你想撐死我吧?”
他擠著漂亮的眼睛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是誰在QQ簽名裡說,做夢夢到鴨血粉絲湯的?我幫你圓夢呢有沒有,不懂感激還。”
有又輕又暖的洋流從心間流過,熨帖極了。我不再說話,低下頭,大快朵頤。
回到宿舍之後,知恩圖報的孩子打來電話:“剛剛忘了告訴你,我明天回家。你好好考試——老婆。”
我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打了個響亮的飽嗝:“你喊誰老婆呢?剛才沒給你酒喝啊?”一邊心裡,撲撲騰騰地抖個不停。
“我喊你啊,你對我這麼好,老婆。”
“我不是你老婆。”拿著電話的手有些輕顫,我換了隻手,摸上自己的面頰,那裡一片燥熱。
“那你說,你不是我老婆是我什麼。”
“反正不是你老婆。”我又一次沒出息地急匆匆結束通話電話,頭暈腦脹地往衛生間外面走,眼力不好,撞上對面寢室的吳亭。
“小妞,有桃花了吧?”
“你怎麼知道?”我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吳亭笑得了然:“你剛洗手沒照鏡子啊,你看看自己,笑容甜得都要招蜜蜂了。”
我捂著滾燙的臉回到寢室,只有簡夕抱著熱水袋在椅子上覆習戲劇史的筆記。我走過去,蹭著她的胳膊,興奮的聲調難以平復:“簡夕,我要戀愛了。”
陰錯陽差
袁更新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分手,是一個人的事情。
多他媽有意思,多他媽不公平。
林慄說:“我們分手吧。”
我說:“好。”
這一次,我不覺得殘忍或不公平,因為殘忍而不公平的不是有人要和你分手,而是有人要和你分手,你卻完全矇在鼓裡,不明原因。
就像初戀至於我,我之於西竹。
我故意告訴她考試作弊被老師抓了,想看看她受到驚嚇的樣子,看看她難題來時怎麼應付,還有就是,我想看看她會不會因此遷怒於我,以次判斷我在她心裡的分量。
我從電話片刻的沉寂裡感受到她內心的恐懼,正不忍心準備說實話時,她突然笑了,她說:“我不要緊的,你們趕緊想辦法,找老師求求情,不要被開除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