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麼好拿的。半夜一點鐘,連環奪命call就像催命一樣攪得她不得安生。她淚別夢鄉,一路開車到香江別墅,到了門口步行還走了將近一刻鐘,期間醫療組老大已經致電給她:要是十分鐘之後再不到,你明天就去財務那領錢吧!
李芸芸連忙屁顛屁顛地狂奔,總算保住了自己的那點可憐月薪。進了這富麗堂皇的盛家別墅,她再一次感受到這個世界對於窮人的深深惡意。然後她才知道,大半夜把她叫過來,是因為盛家太太發燒了!發!燒!了!
呵呵……殺雞焉用牛刀的感覺真是不要太酸爽。
後來李芸芸跟她同學範無雙說:媽蛋,我們臨床醫學真的是民工專業。
那天夜裡,李芸芸就在男主人殺死人的利眼之下,有條不紊地進行量體溫、掛鹽水等一系列護理專業該乾的活。並且她一再向男主人保證:你家太太醒過來就能生龍活虎啦!於是,她這才被放了出來。
男主人冷冷地盯著她:“你確定?小我之前受過很嚴重的傷,好了才沒多久。”
陳芸芸腹誹,又不是瓷娃娃,年紀輕輕當然好得快啊。當然了,對於發鈔票的老闆,她一再展現自己的職業道德,笑得和藹可親,一再保證。
然後大老闆才揮了揮手:“你走吧。”
宋如我醒過來的時候,燒已經褪得差不多了,渾身輕鬆了不少,腦子也清明瞭許多。她睡在二樓最東邊的房間裡,窗簾沒有拉上去,這會兒正是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她眼看著一道一道光從天際射出來。
一點一點的,慢慢的,將這個冰冷徹骨的世界溫暖。天光大亮時,已經是早上七點多,這時候,一直待在旁邊的盛從肅終於醒了過來。他一個晚上睡得昏昏沉沉,睡眠質量極差,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精神萎靡。
他看見宋如我醒了之後,第一個反應是站起來摸了摸她的額頭,確認她已經退燒之後,臉上總算有些放心的神色。
宋如我忽然間有些心酸,早已經被仇恨折磨得千瘡百孔的心這會兒就像是浸泡在酸水裡的果實,又漲又酸。她撇了撇頭,只是說道:“你走吧。”
盛從肅苦笑一聲,人沒走,只是回到了原位,沒有任何聲響。
一時間,安靜得不像樣子,只有“啪嗒啪嗒”時鐘轉動的聲音。宋如我的眼淚忽然就下來了。她撇著頭,在這麼靜的屋子裡極力忍住自己的眼淚,肩膀卻一聳一聳。
“對不起。”他說。
屋外的湖水盪漾開一道一道漣漪,春風吹拂起河邊的楊柳和枝頭的嫩芽兒。忽然有麻雀嘰嘰喳喳的聲音從窗外傳進來。陽光踱步踱步,落在了這寂靜的一室。
盛從肅一個一個字慢慢地,咬字清楚地,低沉地說道:“對、不、起。”
宋如我哭得更厲害了,嘴裡再也止不住,發出了嗚咽聲。
“我從一開始就對你一見鍾情,可是你卻是李木白的女友。我想過要放你走的,可是還是忍不住受不了。我每一次見到你,都覺得心裡被挖了一塊肉,疼得很。”
“可是不管怎麼樣,我不該對你做那些事。是我錯了。”
“以前你問過我,後不後悔。我現在想重新回答一次,我後悔了。十分後悔。”
盛從肅低沉暗啞的聲音就像是上好的大提琴聲,他的所有話清晰地傳到了宋如我的耳朵裡。
“我愛你,理應愛護你照顧你,而不是傷害你逼迫你。對不起,我錯了,我也後悔了。”
宋如我的眼淚從眼眶裡流出來,冰冷的淚珠順著臉頰一滴滴落在枕邊。她微微的啜泣聲迴盪在整個房間裡。
她哭了很長時間,就像是把一輩子的眼淚都哭光了。
日頭都漸漸上來了,她才平復了心情,自己伸手拔掉了手上的吊針。宋如我坐了起來,一雙大眼哭得有些紅腫。她慢慢也道:“盛從肅,我恨你。”
“我知道的。”
“我恨不得你去死。”
“我知道的。”
宋如我突然笑了笑:“你知道什麼。即便我恨不得你死,你也不能死,反而要好好活著,因為還有盛泱呢。”
“盛從肅,你知不知道我們兩個沒有可能?”
盛從肅沉默了一會兒,頭一次低頭承認:“我知道。”
“你到底想怎麼樣?”
盛從肅有些沉默,臉色發白,他忽然間站了起來,最後才說:“我想的很簡單很簡單,不過是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只是我知道不可能。”
“這個世界,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