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仍在這個城市，但是這個時代已經離我們遠去了，留給我們的只是回憶。讓我們一起悼念即將消失的這段日子，悼念我們即將消失的歲月吧。”
華曦從沒有見過寧紹輝如此莊重、如此肅穆，他的眼角里漸漸滲出了淚花。沉重的氣氛感染了所有的人，剛才的嬉笑突然消失在金色的啤酒泡沫中。小美的眼淚止不住淌下來，惠惠上前撲在華曦的肩上，淚水沾溼了華曦的衣裳，“記著，回來看我們。”
華曦強忍著自己的情緒，雖然眼角也癢癢的，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雖然在特區的百萬人口裡，我們只是一群最不起眼的人，但是，我們隨著特區的變化而成長，看著城市的擴張而成熟，城市長大了、我們衰老了，我們將生命中最好的時光留在了這個城市的腳印裡。感謝一路上有你陪我走過，感謝每一個回憶裡都有你們的身影。”
¤╭⌒╮ ╭⌒╮歡迎光臨
╱◥██◣ ╭╭ ⌒
︱田︱田田｜ ╰……
╬╬╬╬╬╬╬╬╬╬╬╬╬╬╬版 權 歸 原 作 者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六章 無雪之冬（13）
昏暗的小吃店燈光搖曳，燈光下的人們淚眼婆娑，入秋的涼風和冷雨在窗戶玻璃上流過，像一片悽婉的眼神久久不肯從喧鬧的城市上移去。
回去的路上，秋天的細雨澆溼了頭髮、也澆溼了心情，路邊的霓虹燈和汽車尾燈在溼滑的地面上拖成了一片變換的光影。華曦牽著小美的手，一路上望著熟悉的街燈，眼睛裡注滿了雨水和淚水。在附樓下，吳纓走上前，輕輕抱了抱華曦，轉頭回了宿舍。大家也紛紛上前，為今晚的聚會做最後的告別。華曦一一送走大家，之後和小美回到了寄居三年多的資料室。房間裡除了堆放整齊的圖紙和幾個打好的紙箱外，已經變得空空蕩蕩。小美扶著華曦坐在光禿禿的木板床上，兩個人都不知道此刻該說些什麼，只有頭腦裡的酒精在暗地裡翻著波浪。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點敲打著窗欞，發出撲簌的聲音。華曦渾身溼漉漉地坐在房間的床前，一綹一綹的頭髮還往下滴著水珠，水珠砸在地面的瓷磚上輕快地濺開，像是飛舞的花蕾。小美坐在房間的另一頭，呆呆地望著暗灰的牆壁上蛛網隱約的紋路，嘴角抿成了翹起的飛簷，頭髮上的雨水沿著額頭流下來，在嘴角的飛簷上化開，溶成了咽不下的愁情。兩個人都不想講話，在房間裡唯一活躍的只有檯燈將暗淡的光束散射開來，從地板到牆壁，丈量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桌子上那只有著兩個小鈴鐺的鬧鐘還沒有收起來，在變得光禿禿的桌子上滴滴答答地走著，稀稀的指標踱著方步，為人際的輪迴思考著去向。終於，三條指標同時指向了十二點的位置，遠處的雨霧裡遠遠地傳來華聯大廈的悠悠鐘聲，鐘聲帶著雨水的溼氣飄進來，盤旋在小美和華曦的頭上，久久不肯離去。在鐘聲漸漸沉寂的時候，華曦終於艱難地抬起頭，喉嚨裡哽咽著，“小美，陪我到天台上坐坐。”這時，小美髮現，華曦的眼眶裡注滿了雨水。
小美尾隨著晃晃悠悠的華曦上了天台，天台上的溝槽裡已經是水汪汪的一片。華曦在天台水泵房前的臺階上坐下，頭上的房簷僅僅能遮住頭頂上的一點點天空，空上的雨絲劃出明亮的雨線砸在腳前，空氣中的雨霧帶來草的清香和遠處那幾株大葉紫薇特有的青澀味道。小美挨著華曦坐下，將頭依在他的腿上，出神地望著雨霧繚繞後的那片隱隱約約的燈光。在小美的視線裡，大劇院後面的那片嶙峋的樓房已經成了漆黑的背景，雨水在前面匆匆落下，將深南路上的燈光也沖淡了。路上沒有車，就沒有了車燈庸俗的刺眼炫目；路上沒有人，就沒有了世間甩賣的濫情喧囂。一切都回歸了平靜，在濛濛的煙雨中，氾濫的枝丫縮成了一團。
雨水還沒有徹底沖走酒精，華曦在昏昏沉沉的大腦中，只是沉浸在無限茫然之中，對於走出這個大院，對於離開這個群體，他沒有任何的把握。也*天，他又會像剛剛走出羅湖火車站的那天一樣，四周的一切都是新鮮的、充滿危機的。但心中這份難以了卻的割捨，卻絲絲扣扣地勒緊他的心緒，在失去的遺憾和未知的誘惑之下，華曦如負疚的病貓，趴在故人的窗前哀怨的鳴叫。此時，隨著秋天的冷雨落下，他最不能理解的是小美內心認定的告別，這不是一次十字路口的短暫聚會，明天雖然還不預測，但是在同一座城市，一定會在同樣的夜晚裡譜寫著同樣的心情。
“小美，明天、明天的明天，雨還會下，我們還會在一起。”
¤╭⌒╮ ╭⌒╮歡迎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