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再也不會出現,葉河圖只是想讓鍾智剛早一點有一個心理準備而已,兩人相處的不是同一個世界,既然鍾智剛以後有很大可能要跟著他混,就必須瞭解他的世界。
“這傢伙實力還過得去。”進四合院的時候葉河圖嘀咕了一句,院子裡的老人正在修建花草,一盆盆的花草在老人的悉心照料下,顯得愈發蒼翠欲滴。聽到門口有響動,老人還沒來得及說請進,葉河圖就自個進來了,發現是葉河圖,老人的笑容更加慈祥了幾分,跟在葉河圖後面的鐘智剛讓老人稍稍一愣,仔細觀察鍾智剛發現不是上次那個奇裝異服的小夥子,老人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一些,不是說他不喜歡何長峰,而是何長峰穿在身上的衣服讓他不習慣罷了,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思想,老人的保守只是為了捍衛一下傳統的文化精神,為了在新事物侵蝕年輕一代的同時,不忘提醒一下人不要忘了根本。
“爺爺。”
葉河圖破天荒地叫了一聲爺爺,沒有再叫老師。也沒有叫大爺爺,爺爺兩個字猶如流水淌過老人的心,親情遲早要面對,來得巧不如來得早。
聽見葉河圖的一聲“爺爺”。老人在剎那間不禁老淚縱橫,住在這個四合院將近二十年了,從未有過親人前來探望,老人在這裡沒有妻子和孩子的陪伴,有的是十年如一日的堅守,淡忘的記憶讓他兩年前面對葉河圖到來的時候,聽到葉這個姓氏沒有絲毫反應,歲月的消磨讓他也忘記自己曾經姓葉了吧,沒有“葉正凌”三個字的催化,老人斷然不會回憶起當年的崢嶸歲月,葉河圖走過之後,老人每到晚上,就會坐在院子中央的搖椅裡晃悠,看著天上的星星發呆,星星一眨一眨,老人的眼睛有時候不由自主地溼潤了,沒有報紙,沒有書刊,有的,是無盡滄桑的回憶。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歲月不饒人啊。在感慨光陰似箭之餘,老人也會把注意力轉移到葉河圖身上,這個葉家唯一和他接觸最多的第三輩人,都那麼大了,老人回想起年輕的時候,用八抬大轎將她娶回家的那時,也是像葉河圖這般大吧,下鄉當知青的那段日子,不可謂不艱苦,還不是照樣挺過來了,被打成右派那時候,甚至當做牛鬼蛇神上街批鬥,遭無數人的唾棄辱罵,老人也沒有放棄過,文革期間,紅衛兵抄家,珍藏許多年的書籍被火炬一空,妻離子散,堅信總有一天一家人始終會團聚的他決定從頭再來,經歷過新中國成立所有波折的老人,在功成名就的那一刻得知妻子兒子已經不在人世,終於心灰意冷,孤苦伶仃,潛退到這個小小的四合院靜靜養老。
如果自己有孫子,也該有葉河圖那麼大了吧,老人握緊葉河圖的雙手,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堆積了將近二十年的悲傷在這一刻無盡地釋放出來,這個時候,他不是曾經被萬人矚目的某個人,僅僅是一個老年孤苦伶仃無人照料的老人,鍾智剛沉默地看著老人,心底沒有來由地湧起一陣哀傷,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同樣經歷過,只是沒有老人沉澱的深厚而已。
“爺爺,一切會過去的。”葉河圖眼神溫暖,他不知道面前他應該叫做爺爺的老人曾經有多麼輝煌的歷史,也不清楚為什麼原因願意來到這個小小的四合院,只是從一個老人哀涼的哭聲中感受到了無法言喻的傷痛,這麼多年,他應該是很辛苦地吧,比起自己在崑崙待著的二十年,應該要沉重很多,想到這裡,葉河圖覺得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比起爺爺,實在是微不足道。
“河圖,爺爺老了啊。”眼淚未乾的老人抹了一把眼角,感慨道。
沒等葉河圖繼續說下去,老人又接著說道:“在這個院子裡轉了二十年,有些事情始終沒有放得下,不願意長眠地下,我擔心有一天,突然躺在這把椅子上醒不來了,每年清明節的那天,有沒有人給她和孩子燒紙,我知道這輩子,沒做過什麼虧心事,唯一覺得內疚的,就是曾經一起的時候,沒能夠好好照顧她,那時候還年輕,覺得只要飛黃騰達了就能夠讓她過上安穩日子,卻沒有想到當我功成名就的時候,母子倆已經不在人世了,孩子,別怪爺爺話多,勸誡你一句,以後有值得惦記的人,不要去想著什麼飛黃騰達,只要能夠共同患難就足夠了,爺爺是過來人,知道的東西比你多。你父親是一個感情偏執的人,你去見他的時候,他可能沒有太多的感情表露,以我對你父親的瞭解,他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心底還是記著你的,你可以怨他,但不能恨他,作為一個父親,沒有一個是不在乎自己的孩子的。”
老人的話在今天似乎特別多。
每聽一句話的葉河圖都要鄭重地點點頭。
(ps:我筆下的大多數人都是有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