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時辰?”
“回小主,是辰時正。”
她便笑:“我進宮多日,還未向攝六宮事的趙姬娘娘請過安罷?我方才想起此事,覺得實在是不合禮數。今日我去向她賠個罪,也見一見後宮各位娘娘小主。”
瓊瑤放下藥湯,一臂服侍她更衣,一臂道:“小主怎麼忽然想起向趙姬娘娘請安?”
“我寢殿中的擺設是誰安排的?”
“小主的紫石宮,是由大小姐一力佈置,輪到寢殿時,聽聞皇上和趙姬娘娘也曾著意添置。”
洛瑕放下拭臉的巾帕,由著伺候梳妝的侍女為她綰髮描眉。她將一對棠花小釵在鬢邊比了比,對瓊瑤道:“想來趙姬娘娘心急了,以致做了沒用的事,不過,便是她做任何事,我這做婢妾的,還是當對她見回禮。咱們自個周全著禮數,旁的人也不好在這一樣上挑了咱們的刺去,瓊瑤姐姐,你說是不是?”
瓊瑤一怔,略有勉強的笑道:“小主說的是。奴婢這便去著人為小主順轎。”
洛瑕將棠花小釵簪在髻上,囑咐宮女選件清雅些的衣服換上,這樣出了門去。
洛瑕其實還不大坐得慣宮裡的軟轎,人被架在半空裡,上下不得,委實不大舒服。只是沒旁的法子,她的位份,還不到能夠坐得鸞車的品級。
轎子一路一顛一顛,到達趙姬的含福宮時,已是巳時三刻。趙姬宮裡的大太監何全已候在門口,見她下了轎,打了個千兒笑道:“這位可是新晉的洛采女?奴才何全,跟小主請安了。”
話是如此,他卻連膝蓋都不帶彎一彎,精瘦的臉上堆滿了皮笑肉不笑的意味,眼神銳利的像是能刺穿人。能養出這樣的奴才,趙姬是何等人,洛瑕也大約可想而知。
比之她的紫石宮,趙姬的含福宮又是另一番富麗。且不論金雕玉砌,雕樑畫棟,僅一眼望去令人目不暇接的金玉輝煌比比皆是。正殿正中的奪珠鼎是花朝國進貢之物,神州天下只此一座,西側的嵌玉琉璃屏是由一整塊古法琉璃精雕細琢而成,火熔煅造,是即便在南朝天都也難得一見的奇珍。除此種種名物寶器,不勝列舉。
這含福宮的主人趙姬,雖已年屆三十四五,望之卻如三十許人,依然豐容靚飾,身著較莊重的正紅稍亮一色的寶紅色宮裝,倚坐在上首的貴妃榻上。她身材略豐滿,生一雙吊梢眉丹鳳眼,說不出的凌厲飛揚。裙袂曳地,金線繡遍朵朵嬌豔花簇,松挽著翻荷髻,髮間斜插的一支金鳳縷翼步搖最為亮眼,明金色珠穗的每一束都綴了一顆小指指節大小的南珠。她兩手十指留了寸許長水蔥樣的指甲,染了同衣裙一色的蔻丹,戴著鏤金牡丹護甲。如今尚在從二品姬位,就已顯出高高在上之態,也不知是她心氣過人,還是不斂鋒芒。
此時前來晨昏定省的各宮妃嬪早已散去,趙姬漫無表情靠在上座,把玩著手中一把楊妃撲蝶的團扇。洛瑕跪下身去:
“婢妾紫石宮正七品采女洛氏,參見趙姬娘娘,給娘娘請安。”
趙姬聽得她請安,眼光只一斜,冷冷道:“起來罷。”
洛瑕彷彿沒有發現她聲音裡的冷漠與輕蔑,依言起了身,規規矩矩立在那裡。
“本宮聽聞長春宮盈嬪是你本家表姐?”
趙姬也不賜座,洛瑕身姿端整,眼角微含:“娘娘明智,盈嬪小主正是婢妾遠房表姐。”
趙姬擱下團扇,瞄了她一眼:“紫石宮住得還慣?”
“承蒙娘娘記掛,紫石宮富麗堂皇,婢妾身份卑微,恐消受不起。”
趙姬冷笑一聲:“皇上賜你的地方,本宮和你表姐還受不起,這樣到了你手裡,是你的福氣,不好好珍重著,還說這些勞什子的場面話做什麼?以為本宮不知道麼,你同盈嬪那些狐媚手段,惑的皇上沉迷的這樣,盈嬪也罷了,你倒是還勝她一籌,連紫石宮這塊風水寶地都弄得到手。初初進宮便是這樣的聲勢浩大,同盈嬪使一招聲東擊西,給本宮乃至整個後宮個措手不及,真真是道行不淺!”
她一上來就來了這麼一出,洛瑕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樣的意氣用事,如何能保她自己在真正的後宮之主的位子上,坐穩到現在?她也想過趙姬或許是凌厲跋扈之人,卻不曾想她竟這樣不懂收斂。
“娘娘教誨,婢妾只得恭聽。不過娘娘方才說什麼聲東擊西,婢妾卻並不知情。盈嬪小主是同婢妾有些親緣,可婢妾入宮之後,還未曾拜見。娘娘口中婢妾的罪過,若當真是婢妾所做,可為何婢妾自己卻並不知情呢?婢妾曉得娘娘攝六宮諸事,通達明斷,必定會知曉婢妾的清白。”語罷,竟撲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