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鐵質欄杆上,火花四濺。
原諒她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親身經歷槍彈擦身而過的情形,全憑本能趴低身體。
她怎麼忘了,這塊海域從來就不是太平之地,各方勢力駁火亂象趕超索馬利亞海盜,動不動上島劫船擄人質,為自身利益不顧國際律法條約,正好是金錢最容易收買的物件。
也許連段輕鴻也想不到,段長瑄狗急跳牆,收買這樣的勢力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了結他們之間的恩怨。
蘇苡被他推進海里,值得慶幸的是這不是寂寞孤寒的冬夜,海水不是刺骨冰冷,否則她大概在入水的那一刻就牙關打顫,不省人事了。
段輕鴻沒有跟她一起跳下來,她再回頭看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只有一片火光從遊艇背後升起,然後是爆炸聲。
價值數百萬的豪華遊艇卻不經摔打,瞬間就像一艘模型船一樣被捏碎散架,火光擴大成火海,碎片被炸出來,落在海面上,有的離她那麼近,甚至劃傷了她的皮肉都不自知。
“段輕鴻……”她呢喃著這個名字,像是震驚過度之後的喃喃自語,而後才將雙手攏在唇邊大聲呼喊,“段輕鴻,你在哪兒?!”
太可怕,身處其間,比他們初見時新酒店的那場大火要可怕多了。
她記得他沒來得及穿救生衣,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傷。
她拼命朝那個方向游過去,有更多的船靠過來,燈光連成片,照得她眼睛都睜不開,眼淚爆發出來,反正全身溼透,很快混入鹹腥海水消失無蹤。
靠近的船上有人伸手拉她,不是剛才撞擊他們的那一夥,蘇苡聽到金遲的聲音,“蘇小姐,把手給我!上來,小心一點!”
不不不,她還不能上船,段輕鴻還不見人影,是生是死,要找到他才行。
“蘇小姐,別怕,那些人走了……你要去哪裡,蘇小姐!”
不遠處嘩啦一片水聲,有人的腦袋從水面冒出來,是段輕鴻,他也看到了蘇苡,兩人距離不遠,他一把就抓住了她。
“你……你怎麼樣,沒事吧?”蘇苡看清他臉上的狼狽和銳利的目光,指尖一片黏膩,“你受傷了?傷在哪裡?”
他說不出話,全部力氣都集中在抓住她的手臂上,這也是他僅存的力量,靠意志力支撐。
金遲和他帶來的人將他們拉上船,段輕鴻終於撐到極限,疲憊閉上眼睛。
蘇苡身上還穿著他的襯衫,這一刻全被鮮血染紅。
她不知道他傷勢有多重,烏煙和火舌將他從船上卷下來,沒有斷手斷腳已經是萬幸。
兩人九死一生,全都發起高燒,昏睡不醒。
蘇苡朦朧中看到父母胞姐走近,滿臉愁容,果然如姐姐所說,多年不見落淚的媽媽一直用手抹淚,只是不吭聲,單單看著她,怕她轉眼又會消失。
還有姜禹,一味的抿緊唇線不說話,大概都在等她先講,到底為什麼消失,還弄得又病又傷。
讓他知道她的任性,又要被好好數落一頓。
“媽,我沒事……”她明明開了口,可是聽不見自己聲音,也不知他們聽到沒聽到,伸手去觸碰,又好像與他們離得更遠了些。
全身都在疼,低頭看到滿身血,卻又不是她的,獨屬於另一個人的濃烈氣息包裹住她。
她還想抱住媽媽撒嬌一番,說說這趟郵輪上匪夷所思的見聞,或許還可以請他們代她還上人情,幫段輕鴻得回讓渡出去的股份。
可是看到血,那麼多血,染紅淺色襯衫,這樣一個分神的空檔,父母家人全都消失。
“爸,媽……”她太著急,像是一腳從臺階上踩空,睜開眼睛,原來不過是夢境一場。
眼角還有淚漬,她胡亂抬手擦了擦,不知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愛哭,一天哭兩遍,淚水又鹹又澀。
周遭又是陌生環境,醒來就不知身在何處。
真是恨透這種感覺。
高燒退了,腦子稍稍清明一點,想起遊艇出事前發生的爭執。那應該不是夢,她確實撥通了電話,是蘇蕁接的,雖然前因後果沒講太明白,但不管怎麼說,她總算聯絡過家裡人了,姐姐接到應該會告訴父母,他們也不會那麼擔心。
她扶住額頭,低頭看身上,早已換了乾淨衣物,那件帶血的襯衫不知被扔到哪裡去,再看周圍,寬敞整潔的房間,卻看不到弄她一身血的那個男人。
心往下沉,她翻身從床上下來,腿腳還在發軟,扶著牆勉強站穩挪到門邊。
門外是溼潤的海風和植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