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才行使否決權:“不行,晚上會有人查宿舍。”
“畢業生的宿舍,才沒人管呢。”羅茜仰面躺下,雙手交叉放在小腹上,安靜地閉上眼睛,“路我給你指了,你自己看著辦吧。不行你就下去找吳老太太,求她給你開門。”
孫嘉遇站著斟酌半天,似乎只有這最後一條建議比較可行。他屈服了,委委屈屈地打量四周,揉揉鼻子問:“都是光板兒床,我睡哪兒?”
羅茜朝床裡挪挪身子,拍拍身邊的空位子,沒有睜眼,也沒有說話。
孫嘉遇把腦袋搖得飛快:“不行不行!孤男寡女,同處暗室,乾柴烈火,冰雪交融。我可不敢保證,半夜會不會犯錯誤。”
羅茜睜開一隻眼睛,似笑非笑地瞟他半響,打了個呵欠說:“那我就睡了,你請自便吧。”
兩人正說著話,宿舍樓裡熄了燈,屋裡頓時一片黑暗。
羅茜翻個身,臉衝牆合上眼睛,假裝睡著了。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對面的床板被壓得吱呀作響。孫嘉遇翻來覆去調整者躺臥的姿勢,可是無論哪塊地方落在床板上都硌得難受,更別提床板上的毛刺不時紮在裸露的面板上。
二十分鐘後,他忍無可忍地爬起來,小心翼翼地摸到羅茜的床邊,曲著腿悄無聲息地躺下,將身體蜷得像一隻蒸熟的大蝦。
羅茜睜開眼睛愣了一會兒,聽他的呼吸時快時慢,時重時輕,被擾得心煩意亂,終於忍無可忍,從腦袋下抽出一個枕頭,砸在他身上。
孫嘉遇伸手摸一摸,也就接過來,毫不客氣地墊在自己腦袋下面。再伸伸腿,把自己調整成一個相對比較舒服的姿勢,然後滿意地嘆口氣。到底年輕,身體一放鬆,不過幾分鐘,他的呼吸就變得勻細綿長,就那麼熟睡了。
睡到後半夜,他忽然被什麼動靜給驚醒了。他的人醒了,可是被唬鎝一動不敢動。
是羅茜從身後抱著他,豐滿的胸部緊緊貼在他的背上。他感受到了來自女性身體的壓力,那令人身心沉溺的柔軟細膩與溫暖。
“孫嘉遇!”她的聲音模糊得似夢中的囈語,“以後你會不會忘了我?”
他的後背像過電一樣陣陣發麻,只能咬緊牙關抵擋著身後的誘惑,把呼吸刻意加重,假裝還在熟睡狀態中。
身後柔膩的溫軟輕輕吻上他的脖頸。
誘惑持續升級,他無法再裝睡了,軟弱地抗議:“羅茜,你別這樣。”
“孫嘉遇,你有沒有喜歡過我一點兒?”
溫熱的氣流絲絲落在他的耳根處,讓他全身酥軟,清楚地感覺到自己某個生理部位的變化。
“孫嘉遇,你喜歡過我嗎?哪怕一點點?”羅茜問得執著。
“那個……一點點……還是有的,可是…”
他的話被堵在半途,再也說不下去。羅茜找到他的臉,一下下親著他的臉頰和嘴唇,然後湊到他耳邊低聲問:“我給你,完完整整地給你,你想要嗎?”
孫嘉遇的呼吸時急時緩一片紊亂,渾身控制不住地打著擺子,卻不敢回答,也不敢動,只能直挺挺地躺著。他知道自己快頂不住了,一呼一吸都是熱浪,臉也變得滾燙。
羅茜引導著他的手,輕輕放在一個地方——溫熱的,柔軟的,絲緞一樣光滑的觸感,頂端如同小烏的喙,硬硬地輕啄著他的手心。
耳朵裡嗡地聲響,孫嘉遇感覺到種類似時空坍塌的震撼,心臟狂跳,渾身肌肉繃緊得像一張滿弦欲射的弓。他想抽回手,又萬分捨不得,大腦片混亂,心裡卻被什麼東西撐得滿滿的,帶著種盲目無邊的畏懼。
然而就在羅茜想更進一步深入的時候,他突然翻過身,緊緊抓住她的手,清清楚楚地說:“不行,羅茜!”
那晚看不到月光,窗外卻有鄰舍的燈光。他側轉臉,燈光便映進他眉弓下兩泓深深的潭水裡。在那裡面,羅茜看到一個二十歲男孩驚人的剋制,也看到他眼中的憐憫。
那一瞬間,羅茜忽然明白,原來他什麼都知道。自己以為藏得很好的那份無望的單戀,原來都被他看在眼裡。
很多年過去之後,當羅茜站在孫嘉遇的墓碑前,回憶起這個晚上的細節時,她還記得當時自己的委屈和仇恨。那一刻她簡直委屈沖天,怒不可遏,張開嘴就咬在他的肩頭上。
她感覺到他痛得渾身發抖,可他從頭到尾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直到羅茜鬆開牙關,把他的肩頭釋放出來,他也沒有說話。
他只是摸了摸一邊肩膀上深凹的齒痕,又把那隻手臂從羅茜的脖頸處